麦子带着她的乐队,穿过演播室旁边的草坪。
她转头看向依旧摆放在户外舞台中间的大广告牌。
牌子上面一共有八个名字,每个名字下面都贴着两个乐队的标志。
这是第二现场前几天录改编赛户外部分的残留。
1v1改编赛的规规则并不复杂。
第一期31进16的晋级赛过后,16支进入第二轮的乐队,两两对决,双方互选,互选完成后,再抽签决定顺序,从节目组选出来的八个歌手中,挑选一位来改编。
在乐队互选阶段,麦子选了没人想碰的舌剑。
她觉得自己是强者,所以要向更强者冲锋。
而马一个在选择歌手的时候,选了孟时。
这是尊重。
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孟时,现在这些乐队应该正在参加一场,华石公司举办的,名为【摇滚不死·麒麟永生·万里黄沙纪念楼三全国巡回演唱会】的闹剧。
马一个对孟时并不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这个环节,用一抢孟时的方式,表示对他的敬意。
跟马一个一样想法的还有另外两支老牌乐队。
孟时虽然在主流大众中不出名,但在能靠摇滚养活自己的全职乐队里,这货还有那么些声望。
这样的背景下,老秦先是坚持把在圈外毫无名气的孟时,跟其他七个实力歌手放在一起,摆到舞台上供16支乐队选择,又极力促成孟时和老五几人再合作。
这步棋走的,可以说很老辣了。
想象一下,第一期节目结束,放一些第二期改编赛的预告。
当这些乐队在节目中谈论孟时,言语中不时透露敬意的时候,屏幕后面的观众则一脸懵逼,孟时是谁?
孟时是谁?这是个能引起巨大谈论的话题,也是一个开始,老秦可以用它干很多事。
麦子不知道孟时名字出现在这里的背后,老秦和贾树道之间有几层博弈。
她对这个节目有自己的思考。
路灯在第一期节目中排在第八顺利晋级,麦子虽然感觉挺满意,但心里觉的这个票数可能并不真实。
不是排名高低的问题,而是究竟是谁决定排名的问题。
麦子骨子里是个阴谋论者,她脑子里对这个世界充满猜忌、愤怒。
在她看来《乐队》的录制现场,如同一个小型社会,遍布规则。
《乐队》的投票规则很简单。
投票人被称为乐迷。
乐迷分成三个部分。
100个像张麟均、江由这样在网上报名,节目组挑选来现场,质量参差不齐的“大众乐迷”。
大众乐迷每个人能投1票。
这个称呼,表明了这部分人,并不需要真正了解音乐运作的原理。
麦子认为这并没有什么不好。
音乐,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就行,这是天然的审美——大众审美。
虽然大众审美会被一些工业化生产的旋律麻痹,但时间一久,审美的本能就会对这种旋律感觉厌烦,不过这种本能厌烦,很快又会被新的换汤不换药的旋律取代,不断循环。
大众太容易被欺骗了。
他们只需要依靠自己的喜恶来做出选择,看似握着决定权,其实真正拥有的不过只是一点参与感。
好在这种连包装都不精美的参与感,就已经足够让他们满足。
所以,大众乐迷身处底层。
在大众乐迷上面是20个由livehouse主理人、乐评人、媒体,组成的“专业乐迷”。
这部分,每人5票。
这是中层,可以被各种因素左右。
然后就是五个“超级乐迷”,每个人有1到10票的选择权。
五个人里面常驻的三位,分别来自《乐队》的三个出品方,轻雪传媒、华石娱乐、i奇异视频,这才是决策层。
这就是阶级。麦子想。签下路灯和其他几支乐队,送他们来参加《乐队》的贾树道,华石娱乐,并不是摇滚乐的朋友,是资本家。
高奔顺着麦子的目光,看向舞台,看着路灯的标志在舌剑和孟时下面,说,“他是想让我们死。”
麦子没说话,依旧盯着孟时的名字。
她想,孟时是朋友。
是吧?
应该是。
鼓手牛琦狠狠的搓了搓自己的脸,“还有三个小时就正式开始了,现在说什么编曲不行,元素太多,让我们改选,尼玛不是明摆着送我们走!”
年纪最小,已经结婚,并且老婆挺有钱、爱他、支持他玩音乐,堪称人生赢家的袁飞,伸手拍了拍他们的后背,说,“这些话,你们现在和麦子说有什么用?我们都是受害者。这么不满,刚刚怎么不正面和孟时杠一下。”
俩人哑了。
和孟时当面杠?
花三个小时重新改编一首歌,不一定真的“死”,因为这是16进12,哪怕和舌剑的直接对抗败北,也不过是进入待定,只要不是落到最后四位,就不会被淘汰。
但和孟时直接杠,注定先被焦从那个神经病打一顿,再被孟时用斗殴做理由直接送走……
高奔这些年摸爬滚打,表面时刻保持愤怒,内心早已经不是愣头青,他很清楚,哪些事需要忍。
他为在《乐队》留下来,忍焦从的暴力,孟时的无视,其他老牌乐队的鄙夷,而同乐队袁飞的嘲讽,并不在他忍受的范围之内。
高奔盯着袁飞,说,“看起来你并不在意我们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也是,毕竟有软饭吃。”
袁飞不屑的说,“我们得到的机会?谁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