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浮菱泽畔拜祭母亲之后,白珉感觉,自己这几日在仙庭过得很是浑浑噩噩。
他在天权星君富府上的时间,漫长得连自己也记不清了,但是他一直不能确认,凌霄殿的那个仙帝,究竟是不是他的父亲。
上了仙庭他才知道,仙帝多年以来没有纳过别的妃子。
如果他和自己的娘曾经刻骨铭心,如今又**太平,魔尊已被封印……
如果这一切确如表面所见,那么白珉想不到任何理由,可以阻止一个男人去找他心爱的女人。
或许,他根本不爱云笺。
那样的话,自己与他相认只会徒添危险。
对仙帝之子这个隐藏的身份,白珉有着复杂的感情。所以他一直谨慎,未有动作,并试图用自己的才智接近仙帝,寻找真相。
千百年来,他在天权星君背后,为仙帝所作筹谋,不计其数。而直到大约半月以前“嫁衣镇玄冥”之时,他才恍然有了一点线索。
那个被他设了个圈套的玄冥少尊主,在洞冥台初遇之时,她周身的幻容术并未全然褪去。即使旁人看不出来,但这瞒不过白珉的眼睛。
因为,她易容未褪的样子,竟有些相肖自己母亲当年。
这个玄冥少尊主的草包名声,**皆知。世人只道她浅薄无能,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自然无人会去细究。
但白珉何等人物?也许是她恰好易容成云笺的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总觉得苏弥雅身上充满了无解的矛盾。
她实则聪慧过人,这一点白珉早已看穿。
有时候,人是可笑的,只相信自己所愿意相信的。就像**中人人皆知的那本《草包美人传》,流传得多了,也就无人会怀疑,这先入为主的印象究竟是不是真的,又源从何来。
白珉却早在她在文经阁选择嫁衣的那天,便依据她的前后反应推测出,这位玄冥少尊主,千百年来根本是在装蒜。
这并非什么奇招。谁又不会在某些时刻,多多少少装一回蒜呢?
只是许多矛盾,在白珉心中千回百转,他实在看不透。
比如玄尊为何不授她玄冥净焰?仙帝为何急着封她为上仙?北战神,本为附禺剑所化,却为何对她如此倾心?
又比如,她明明只有三千岁,**史籍所载,二十万年前因月老丢失红鸾星,**禁止庆祝中春节。而佛祖给她的赐名“苏弥雅”恰好是圆月之意……
白珉百思不得其解,因此事几乎毫无线索,他也只能冒险一试。这次水麟珠一事,便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他特意向锦胥提议,让她趁玄尊大寿结交玄冥少尊主,并道此人头脑简单,易受蛊惑,以后或可作为棋子助她夺权。
实则,是借锦胥之手,铺设此局,用水麟珠试探苏弥雅是否为仙身。
白珉此计原本只是抱着不妨一试的想法,并未料到自己有此运气,苏弥雅竟真的是仙身,并非玄尊亲女。
而自己,可能是除了玄尊之外,**中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要知道**中某一生灵的精元究竟为何族,除非用另一本族生灵的精元来试探。但对于绝大部分生灵来说,哪怕分出一丝精元,都会灰飞烟灭,是以这种试探太为残忍,无人可为。
当年的仙帝隍及,修为深不可测,已经达到了可以分离自身精元的程度。所以他注入水麟珠中那一丝精元,使得水麟珠成为了便是不可多得的,可以用来试探仙身的物件。
本来,按云笺所示,白珉应该持水麟珠去与隍及认亲的。但这么久以来,白珉已经了解现在这位仙帝的性情。
仙帝十分多疑,就算自己持水麟珠站在他面前,自证仙身,他想不认自己便可以不认自己。
于是白珉孤注一掷,将水麟珠押在苏弥雅身上。至于之后如何在仙帝面前自证,他另有计较。
如果不是这样的身世,白珉可能真的只是浮菱泽中一尾普通的白蛟吧……与鸿城中其他酷爱诗词书画的妖族公子一样,每日吟诗作对,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清风霁月,对酒当歌,那才是我心之所念的生活,”白珉心想,“可惜因缘际会,从来不肯青睐于我。”
锦胥告诉他定渊阁中灵力增长的秘密后,白珉醉了一夜,又沉思了好几天。
他心里终于有了一个猜量,一个他甚至不愿相信的猜量。
以玄尊的修为,他的灵力完全可以靠正当的修炼来增长,速度想必比“聚金炉”之类的法器来得更快。
如果这些增长的灵力,非是用在玄尊自己身上,那便说明定渊阁之中,存在着一个依靠灵力滋养的生灵。
而仙、妖、魔、玄灵各族中,只有仙族可以拥有无极之寿。即使精元离体,仙体也可以靠灵力滋养而不腐。
其他各族,精元一旦离开肉身,即使以灵力倾注其中,也是无用的了。
所以,白珉猜想,定渊阁中很可能正滋养着一具仙身。
而这具仙身究竟属于何人,和苏弥雅又有什么关系,白珉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一种可能。
仙帝曾有一位妃子,怀了公主,那件金丝落霞嫁衣便是为这位公主所制。只可惜后来仙妃殒命,小公主还未出世便胎死腹中。
但假如,仙妃殒命之后,有人以强大的灵力滋养其仙身不腐,那么腹中胎儿,也可以依靠这灵力滋养长大,直至出生……
是了,苏弥雅的生母,谁也没有见过。
不管《玄冥艳史》怎么编写,那位传说中玄尊的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