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府,墙外车水马笼,人流熙攘。院内寂静。一只画眉鸟飞来,落在庭院,左顾右盼下,却又一下飞走,它也不甘寂寞,不再留恋。
天气微醺,暖风轻柔,在这风和日丽,天空湛蓝下,却有一个美丽女子孤独的静躺在闺床上。她可是忧愁,她已不再忧愁,因为她已然病倒,病得忘记了愁绪。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碰开,一阵微风掠进,女子打了一个寒噤,惊得慢慢睁开了朦胧的俏眼。
却见丫鬟香兰轻轻跨过门槛,双手小心翼翼地端着尤冒着腾腾热气,一只盛着本城有名郎中开的名贵中药的瓷碗,轻放在一个小巧红木圆桌上。
“秀,你醒啦,我扶你起来吃药吧!”
“香兰,别折腾了,我不想吃。”
“秀,不吃药怎么能好呢,你定是那几天出门感了风寒吧,大夫说你是心内躁热,坚持吃几付药就好了!”
“你去吧,香兰,这药我吃了几天了,也丝毫不见好转,我知道香兰,我是治不好了!”
“你别这样说,秀,药吃了就好了!”香兰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我这是心病!”唐婉忽然剧烈地咳了几下。
“你有啥心事能给香兰说吗,香兰保证不向任何人说!”香兰真切地望着他的秀。
“就是给你说了你也帮不了我,你还是下去吧,这药,放在这,一会好点我自己起来吃,你去吧!”
香兰出门轻轻关上房门,隔着窗棂向内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秀,你一定会好的!”
一个时辰后,她又来到唐婉香闺。此刻唐婉正昏昏沉睡,桌上汤碗内的药水并无半分减少,香兰见此,叹了口气,近身上前,轻轻给唐婉把身上的被子向上拉了拉,就端着凉透的药碗离去。
“香兰,秀药吃了吗?”唐老爷问。
“我,我,我怎么劝她她也不吃!”香兰用手拎着衣襟下摆。
“你是怎么伺候秀的,她不吃药多久了?”唐老爷震怒道。
“秀从前天起就不再吃了!”
“怎么不早说,前天就不吃了,不是要她的命吗?”唐老爷瞪圆了小眼看着香兰。
“对了,老爷,秀说她是!”
“是什么?你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秀说她得的是心病,非是药物所能救得!”
“什么,你再说一遍?”唐老爷一怔。
“秀说,秀说她得的是心病!”香兰壮了壮胆,终于说了出来。
“糊涂!”唐老爷的脸色铁青,用力拍着桌子,桌上的茶水从一只唐朝考究的雕着青花的茶具中洒了出来。香兰噤若寒蝉的低着头站在屋角内。
“香兰,这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是,老爷!”香兰低着头倒退两步,转身离开。
唐府大堂上,年过五十好几的唐老爷一手摸着下颚的山羊须,一边不停地在堂屋内来回急促走动。
“嗨!”
“罢了!”
“罢了!”
唐老爷长叹短嘘。
“原本以为,给爱女选的是一门好亲,不想平日女儿对老父百般依赖,在这种事情上她却很扭,伤为父的好心了。真是女大不由娘呀!你娘死的早,继母又年轻,只知道打牌九和涂脂抹粉的,从不操心你,本想给你找个有钱有势官商,不但为父少操好多心了,也是对你的日后生计有个好的保障呀,不想你对为父选的姓杨的金龟婿毫不放在眼里,对此人是一丝好感都没有……”唐老爷皱着眉头心想。
“嗨!真是强扭的瓜不甜呀,这次,难道真的为父错了吗?”唐老爷自言自语道。看的出他心中十分焦急。
唐老爷又想起小时侯唐婉在他身边常搂着他脖子撒娇的亲昵镜头。
“阿三,阿四!”唐老爷站在堂屋门口大声喊道。
一下子,两个头戴黑色毡帽,身穿一身黑衣的仆人不知从何处就闪在眼前:“老爷,您有何吩咐?”
“快!备轿!去杨府!”
“是!老爷,小人这就去!”两人匆忙下去准备。陆府,门前挂着两个喜庆的红灯笼,府内处处彩灯高悬,红绸结梁。府外轿子是来来往往,毫不间断,府内已是人声鼎沸,人人喜笑颜开,恭贺声不断,陆家今天定是有大好事了。
陆游衣着盛装,满脸笑容地在府门前迎客。
“张老爷,里面请!”
“赵太爷,里面请!”
“肖夫人,里面请!”
“小小意思,请收下!”
“客气了,客气了!”
他和来宾们应和。
来宾们手执礼单,叫上随从奉上瓷器玩物等贺礼,早有家仆门前伺候,另外有家奴带着宾客前去客堂拜见老夫人,喝茶寒暄。还有一些陆游从来也没有见过的官客文商等也一并前来恭贺,陆游忙不迭地拱手还礼。
这时,又两架轿子稳稳落在府前,轿旁跟着两个仆人,抬着一件贺礼,从稍大轿子上下来一商人装扮的中年男子,只见他面容稍长,下颌一簇山羊胡。此人好生面熟,陆游的眼神不由被吸引了过去。这时从另一稍小的轿子上下来一位女子,只见她长的如梨花带雨,形如飞燕凌风,无语自有一番风韵。她下轿后始终低着头跟随在山羊胡的中年男人身后,踏着轻盈脚步上来。
“是她,真的是她?”陆游此刻的心一下子怦怦跳起。正愣神间,山羊胡已来到府门前,定睛看了陆游一下,呈上礼单:“想必阁下就是陆公子了!”他说这话时嘴角露出一丝奇怪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