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沫知道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因而一点也不急,好整以暇地等待宁安泯吐露实情。
宁安泯攥紧双拳,用力之大,指尖铁甲甲片甚至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后,宁安泯长长一叹:
“徐先生说得对,我等丧家之犬,摆在眼前的,也就只有托庇于魔门一条路了。方才宁某还以侯府统领自居,枉自矜持,却是着相了。”
宁安泯朝陈沫郑重地一拱手,恳求道:
“烦请仙师大人庇护我家小主人,在下甘愿为奴,粉骨碎身报答大人的恩情……”
在宁安泯悲切的叙述声中,陈沫明白了他和五名部下的来历:
他们是沧州将门伏波侯府的家将,因坐镇沧州的藩王燕祁山诬陷宁老侯爷“勾结魔门,意图谋反”而被全族诛灭。
大变之夜,他们拼死救下了老侯爷的幺女,一路逃到了苍叶郡,只是追杀之中,小主人被锁仙司鹰犬下了蛊毒,命悬一线。
这倒是和丁府搜寻到的情报相符,因而陈沫不疑有他,不过他对徐谦与伏波侯府的关系颇为好奇,开口问道:
“徐道友,那你又是为了什么而帮助他们的?坦白地说,我从丁府那知道有沧州将门余孽入境时,第一反应可是抢夺他们身上携带的灵材。”
陈沫赤果果地显露自己趁火打劫的企图,不负魔门魔崽子之名。
这份坦荡却让徐谦松了口气,知道两方一时之间打不起来了,为陈沫解惑道:
“陈道友想多了,一路逃亡,宁兄等人携带的灵材早就用掉了。刚才宁兄所说的卖身为奴换取老侯爷幺女平安,已是他能报出的最高价了。”
“至于我为什么帮助宁兄他们,说来话长。”
“在下年轻时对乾元帝国充满好奇,曾乔装打扮游历过沧州,好生见识了一番。机缘巧合下,结识了宁老侯爷,和他交谈甚欢,得知噩耗,不想让故人血脉断绝,因而特意赶来接应。”
徐谦右手遥指湖心,接着说道:
“沧浪湖最近出现的妖物名为五毒蝾螈,其胆囊可解百毒,在下不通药理,只能用这笨办法救小侯女一命了。”
“滴!两人言语逻辑合理,微表情自然,可信度达98,请宿主放心。”
有芯片背书,陈沫点点头,示意自己相信了二人,身上蠢蠢欲动的气元终于收了起来,让宁安泯大松一口气。
“白捡灵材的愿望落空了。伏波府好歹还算是沧州的坐地虎,怎么穷到连个东山再起的藏宝洞都没有?”
陈沫心里产生了极大的落差,一个宁安泯可喂不饱他随着实力提升而变得越来越大的胃口。
作势欲走,陈沫意兴阑珊地说道:
“其实你们也不需要我的庇护,魔门势力范围这么大,找个山沟沟随便一躲,乾元追杀之人找都要找个大半年,没事的。”
“就是想找个护卫,徐道友练气四层,实力也还可以,不如考虑一下他?”
陈沫知道“卖身为奴”还不是二人的最低价,故而玩了招欲擒故纵。
果然,徐谦中计了,他上前一步,向陈沫郑重地行了一揖,说道:
“陈道友留步,实不相瞒,在下因为早年太过放浪形骸、声色犬马,身子骨也没多少年可活了,现在也就靠着乙木决的调养才能苟延残喘,实在是爱莫能助。”
咬咬牙,徐谦取出了一张储物符,递给了陈沫,恳求道:
“这里面是上次那株百年乌参,还有三十块低阶灵石,本来我是打算换取道友那枚储物袋的,但如今,为了故人后裔——”
徐谦低着头,微微弯腰,态度恭谨极了。
作为第一次见面就敢试探陈沫真实实力的狂生,他如今能摆出这样低三下四的姿态,陈沫倒是颇为动容。
“不简单,这姓徐的与伏波侯府的关系绝对不简单,这可是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
这下,好处与面子都有了,陈沫也懒得细究徐谦这般舍己为人的原因,想来是他这位常常以“读书人”自居的练气士要履行当初的什么口头承诺罢了。
假惺惺地推辞一番,陈沫便将徐谦的大半身家纳为己有。
“滴!徐谦,状态:气血不足、精气透支过度,病因:年少时纵欲过度。”
芯片的探查能力与陈沫的感知有关,产生神识之后,该功能也得到了强化。
陈沫神识细细地一扫徐谦全身,芯片便报出了结果,证实他所言不虚。
当然,徐谦在被“扫描”时,练气士的灵觉示警,虽然无法感知到无形无质的陈沫神识,但本能地感到一丝不适,知道对方是在通过某种隐秘术法查探自己的身体底细。
有求于人,徐谦也只能捏着鼻子硬生生忍下了陈沫的冒犯,还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天道有轮回,报应不爽!”
徐谦心底苦涩无比,今日的情景和石亭中的初见何其相似,只是吃亏的依旧是自己!
收了人钱财,自然是要办事的,陈沫主动开口:
“捕捉五毒蝾螈,再加我一个,完事以后,宁安泯,你带我去见宁小侯女。”
拍了拍额头,陈沫这才想起,自己光顾着谈生意,忘了还在竹筏上等着被献祭的黄允武,对徐谦说道:
“木筏上的黄允武,是我一武者手下的儿子,他当诱饵,风险太大,我不一定能及时从五毒蝾螈嘴下救他,不如换个人,徐道友你看我是否合适?”
谁为诱饵事关重大,本身实力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