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身军绿迷彩,长相粗狂,南亚人种系中少见的高大魁梧。
一条刀疤旧伤从右眉穿过眼皮直拉左唇。
他拉了拉胸前的衣襟,露出几撮胸毛。
俊温?
贾行云内心一突,暗道:完了,要坏事。
却不料俊温龙行虎步走来,看也不看贾行云,眼神灼灼地盯着神色阴晴不定的丹拓,用粗放的大嗓门,几乎用吼的声音道:“绿牙崽,还有心情玩赌石呢,小心老巢被人端了。”
“不劳俊温大哥操心,想吞掉我的豺狼虎豹多了去,那要看他有没有我这么好的牙口。”丹拓不怒反笑,门牙咬着下唇,右手食指敲了敲镶嵌祖母绿钻的假门牙。
“你还是别敲了,小心敲碎了,死后留不到全尸。”俊温呵呵一笑,伸手打了个响指,自有侍从递给他一根点燃的雪茄。
他猛嘬一口,烟圈看似随意,直往周波脸上喷来。
周波脸红脖子粗,脖上青筋隐隐,捏了捏拳头,生生忍住。
比起丹拓、俊温两个地头蛇,他连过江龙都算不上,要不是丹拓猪油糊了心眼,想把毒手伸往国内,这种级别的较量,他连都没有。
“你们继续,我组个外围。”俊温熏着雪茄,眯着眼,拍手道:“来来来,外围场,我这个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通通一赔一,赌这位帅气逼人的华先生,还是赌这两位猥琐的中年汉,随意啊随意。”
俊温的话,让贾行云联想颇多。
俊温在暗示自己,华字是很清楚的咬字音。
看似搅局的人,其实又把自己的节奏拉了回来。
他是谁?想起江晓蔷无意识透露出来的那句话,贾行云想到:莫非,俊温也是自己人?
这?
有种当年解放前,放眼尽是地下党同志的味道啊。
贾行云的眼神在厅中有意无意扫视,真被他瞧出端倪。
不少人眼睛盯着石料,侧身的姿势却是耳朵顺在这边。
也是,孟庆怎么可能放任江军的闺女一个人卧底赌石场,没有其他便衣做内应,贾行云打死也不信。
既然俊温给搭了桥,贾行云决定渡河上岸。
“这个……还赌啊,我真没那多钱。”贾行云示敌以弱,半推半就。
他拿捏得丹拓、周波的心理死死的,两人刚在俊温这里受了闷气,十成十要拿自己出气。
果不其然。
丹拓阴森着脸,语气对着贾行云,眼神却是盯着俊温,“有钱拿钱,没钱赔命。”
“那好吧,咱们再来一轮,五百万,不,三百万。”贾行云不情不愿,脸上尽是委屈,心痛的表情让廖春来看得心里好一阵心酸。
“三百万?”周波自以为吃死贾行云,讥笑道:“先前就敢三百万,刚赢了老子三百万,怎么说也有六百万了,不行,这把赌大点,一千万。”
“哦,那就两千万吧。”贾行云拎着眉心,掰着手指,心不在焉的样子,神情似乎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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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波头上一连串的问号。
不是应该往下还价吗,怎么还提价了?
他看着贾行云的样子,好像是口误吧,应该是口误吧。
他有些吃不准,两千万已经不少了,他一个人吃不下。
周波扭头望了望同样在打量贾行云的丹拓,嘴型“怎么说”。
“好,就两千万。”丹拓捏了捏手指,补充道:“没钱命抵。”
“啊,什么两千万?”贾行云连连摆手,急得红眼白脸,连连后退,伸出两根手指,弯曲一根手指,再次伸出两根手指,再次弯曲一根手指,有些语无伦次道:“我口误,一千一千。”
江晓蔷看着贾行云丰富的表情和流畅的无实物表演,心里笑得心肝乱颤,脸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心道: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演技一流,不去演戏真可惜,哼哼,老豆说得对,越是帅气的男人越会骗人。
“赌场一诺千金,不可以反悔。”丹拓抓起贾行云的手,掰直他的食指和中指,兴冲冲地朝他自己脸上比划了个耶的手势,还咬牙切齿扭头朝俊温道:“两千万,你没意见吧。”
俊温耸了耸肩,抖了抖雪茄,眼睛上挑,撇着嘴慢悠悠吐出两个烟圈。
“我压华先生。”廖春来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将十万块现钞拍在俊温手上。
“我压两位猥琐汉,不是,我压这两位。”
“我们压这两位。”
“我也压……”
熙熙攘攘,菜市场一样,贾行云的懦弱表现让他失去很多拥趸,大多数人都压了丹拓、周波的局。
俊温乐呵呵的,眯起眼睛数钱的财迷程度跟月小尒如出一辙,一度让贾行云有种这小子就是婆婆后代的错觉。
“怎么玩?”贾行云还在装懦弱,弱弱的语气配合我见犹怜的神情,好一个被人欺负到不敢反抗的受。
“原石固价展厅的东西太小,不够刺激,敢不敢去原石浮价拍厅。”丹拓摸了一把络腮胡,眼神泛光。
正合我意,贾行云心想,就是要榨干你们的现金流,我还没下套呢,你们就急吼吼的往里钻。
“拍厅啊,那岂不是又要花很多钱?”贾行云愁眉苦脸,道:“我真的没多少现金。”
江晓蔷不近不远地跟着人流往原石浮价拍厅走,听到贾行云的话,心底又在嘀咕:是,你没有多少现金,你只有用不完的数字。蔫坏蔫坏的,哼哼,好讨厌。
随着三人的对赌,赌石场适时结束石料的展示,提前开始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