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蔷侧着身,躲开后视镜中的目光,促狭道:“哟,想得还挺远,这层面都想到了,再给你几天,是不是你们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对,叫贾念江。贾是贾行云的贾,念是思念的念,江是江晓蔷的江。”贾行云正儿八经解释,一气说完。
李林抖了抖手,高速行驶的车,蛇形摆尾。
他目不斜视,脸上肌肉颤动。
“名倒是正经名,就是人有点不正经。”孟庆窝着身子,舒服地倭下身去,将头侧向窗边,似自言自语。
从反光的车窗玻璃中看到,他无声发笑,笑得眼角飙出泪水。
“没羞没躁,回去收拾你。”江晓蔷低着头,左手摆弄着衣角,右手撩起右耳上的发际,耳廓绯红。
贾行云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后知后觉车内还有李林、孟庆,索性把心一横,正要趁热打铁。
却被连续刹车的声音打断。
“少爷,过关了。”李林瞄了一眼贾行云,淡淡开口。
贾行云皮球泄气,刚提起的那骨子胆气,荡然无存。
“过就过呗,俊温不是早就办好了吗。”孟庆有些埋怨李林的不识趣,这紧要关头,你打什么岔。
难道?
孟庆不禁多看了李林两眼,这个司机是贾家老人,不会这么不识趣,除非,贾家另有安排,只是贾行云不知道。
也是,豪门贾氏继承人,何愁婚娶。
贾行云不会从小就跟某个豪门闺秀订婚了吧?
只是他不喜欢,偏偏喜欢上了小警察江晓蔷?
这是要上演豪门恩怨情仇的戏码?
孟庆脑子飞速转动,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脑海中几乎已构想起几十集的狗血电视剧。
“是,但这车过不去。”李林拍着方向盘,“这车属于半军方性质,没有上面的交涉,出不了甘拜地,更进不了猴桥。”
“下车吧,猴桥口岸有滇省的同志接应。”孟庆说完,脸色渐渐低沉。
他推开车门,往后走去。
刘俐满脸憔悴,正打开后面的车门,从上捧出两个骨灰盒。
她谢绝俊温士兵的好意,脸上愁云惨淡,一个人抱着两个骨灰盒目光坚定地望向猴桥的方向。
“我来。”孟庆不由分说,捧住刘俐怀中上面的骨灰盒。
刘俐的眼神略显呆滞,往后缩了缩,紧紧搂住骨灰盒。
她看清伸手的是孟庆,神情一松,由他捧了去。
“换一下。”刘俐的嗓音带着嘶哑,似很久没有开口说话,“我要带莫献进回家。”
孟庆点头,将手中的骨灰盒递给江晓蔷,从刘俐手中接过左盘江的骨灰盒。
江晓蔷咬着唇,看着刘俐的脸色,心中隐隐作痛。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要不我抱着吧”,却被刘俐充满血丝的眼睛盯得咽了回去。
“谢谢,给我。”刘俐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木讷伸手。
江晓蔷鼻头微酸,转过头去,把手中莫献进的骨灰盒递给刘俐。
“谢谢,我们回家。”刘俐把脸贴在莫献进的骨灰盒上,轻言细语,喃喃嘀咕,“回家就好了,可以睡个安稳觉。”
贾行云看得心里怪不是滋味,转身仰着脖子对天长舒口气。
“五千,五千,上好的翡翠……”
“打折了,上万的玉器只卖三百啦……”
“蓑衣粽,糯米粑,玉米棒子,甜甘蔗……”
流动小贩,挂金戴银披首饰,头顶小吃腰缠盘,高声兜售。
低气压的贾行云一行五人,穿梭在不断涌来的小贩人流中,显得格格不入。
“滚。”李林阴沉着脸,本就黝黑的脸郁气更重。
笑脸相迎的小贩,倏然收脸,脸色不善。
贾行云将李林往身后拉开,拿出一包零钱,塞给看上去年龄最大的小贩,“拿去分了吧,别挡道。”
小贩捏了捏钞票的厚度,收起钱包,侧身往后挥手。
一群人一哄而散,嘈杂的喧嚣顿时空荡。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以这种态度冲小贩发泄内心的愤懑,不能彰显什么,反而显得很没品。”贾行云重重拍了李林肩头两下,压了压手,示意不用解释。
李林脸上挂起愧疚,意识到自己无形之中犯了大忌。
发泄的方式有很多种,偏偏选了最愚蠢的方式,是啊,真没品,冲讨生活的小商贩发什么火,这火要发就发向那些胆敢把脏手伸向国内的人。
过关很顺利,一路自有接到通知的猴桥口岸的同志帮忙处理。
站上国土一侧,五人沉重的心情情不自禁放松下来。
刚出闸口,贾行云就被一声嘹亮雄浑的声音震住。
“向英雄致敬。”
继而是震耳欲聋的齐声高喝。
“敬礼。”
上百各个系统的滇省警察、边防战士、海关人员排成整整齐齐的方阵,庄严肃穆,动作整齐划一,声威震天。
贾行云知道这礼遇不是给自己的,他默默停下脚步。
李林也知道这礼遇不是给自己的,他顿在原地,身体自然挺拔,表情严肃地随着对面举手敬礼。
刘俐捧着莫献进的骨灰盒,孟庆捧着左盘江的骨灰盒,并排走过去。
江晓蔷走在两人中间身后三步远的位置。
三人步伐沉稳,神情庄重。
六名正装武警礼仪兵,分列品字形两队,走着稳健的齐步迎了上来。
前面的礼仪兵平端着叠得整整齐齐的特制大小国旗,后面两名礼仪兵握着把手,横抬着一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