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恒从身旁的彭小鱼手里接过了自己的步枪,抬头瞄了瞄高地上方,又很快放下了枪。高地上的光源只有天空中撒下的微弱月光和爆炸产生的火焰,不贴近战斗的话根本看不清敌我,齐恒引以为傲的射击能力失去了准头。
“预备队准备!等马连长冲上去就和我一起上!”齐恒对彭小鱼下了命令,他打算亲自参加战斗了。
“是!”彭小鱼虽然挂着重机枪排少尉副排长的职衔,却一直干着通讯兵兼副官的活,有时候还客串一下突击队长,算是补充营里最忙的一个了。
正带领二连两个排进攻无名高地的二连长马小平倒没想到营长打算亲自带队增援,只是憋足了一股劲,想用二连打的第一仗证明一下自己的带兵能力。
进攻命令一下,马小平就举起手枪冲到了最前面。高地上负责夜间守备的日军只有分布在几个机枪掩体后边的一个小队,其余人都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睡觉。在中国军队迫击炮和重机枪的突袭下大半失去了战斗力,机枪被炸毁,只能用步枪仓促防御,但冲上去的中国军队并不开枪,没有照明的日军大多子弹都打空了,反而因为枪口焰暴露了位置,招来了一阵机枪扫射。
“一排准备手榴弹,二排上刺刀!轻机枪手注意鬼子机枪,如果鬼子机枪开火了一定要马上压住他!”马小平边冲边喊。
“嗖嗖”一排官兵边冲边甩出手榴弹,爆炸的火光照亮了高地上日军的阵地前沿,日军这才惊慌的发现,中国军队已经冲到了自己眼皮底下。但短暂的惊慌后,训练有素的日军士兵竟然端起刺刀发起了反冲锋。借着火光,马小平见半个小队鬼子就敢对自己两个排的人反冲锋,还一副要吃掉自己的凶悍样子,一下子来了气:“上!干他娘的!让小鬼子知道谁才是爷爷!”
借着火光看到有鬼子出现,一个捷克式轻机枪手平端起用连接起来的绑腿挂在身上的轻机枪,对着阵地上站起来的鬼子就开了火。可机枪手是个新兵,一激动把从老兵那里学来的小技巧忘了个精光,扣住扳机一口气打光了子弹,除了开始几枪打倒了一个鬼子,其他子弹都不知道飞到了哪里,气得身后不远处的班长嘴里止不住的往外喷脏话。
高地上的鬼子小队长一开始就在机枪掩体里被迫击炮炸飞了脑袋,这半个小队的鬼子是在一个满脸胡茬子的中年曹长带领下冲出来的,不过胡茬曹长刚冲了两步就被那个冒失的中国机枪手打成了血葫芦,一头栽了回去。冲出来的鬼子兵没了指挥,便自发的三三两两结成伴扑向阵地前的中国官兵。
马小平冲在最前面,见鬼子快到眼前,一下子停住脚步,肩膀抵住手里毛瑟手枪的枪托,枪口放斜,“啪啪啪”一阵射击,打倒了三个扑向自己正打算白刃战的鬼子兵。其他战士从马小平身旁跑过,明晃晃的刺刀猛地捅向侵略者的胸膛。
缺乏训练,身体瘦弱的中国官兵在与日军的白刃战中往往处于劣势,但不像受到刻板拼刺训练的日军士兵,懂得变通的中国军人常常会用拼刺前集火射击,机枪随步兵冲锋压制,使用手枪协助,或者两三人一组同时对抗一名日军士兵等各种方法来弥补这些劣势。但就是这样,中国军人还是会付出惨重的牺牲。
一个老兵班长端着步枪,对上了一名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日军士兵。发起进攻前,补充营官兵都取下了头上的军帽或者头盔,所以可以很容易的辨别出谁是敌人谁是友军。老兵班长在这个鬼子迟疑的片刻抓住了机会,手中的步枪先一个侧劈向左荡开鬼子的刺刀,顺势转手一划,锋利的刺刀从鬼子右肋下方划过,划出了一条一直到小腹左侧的伤口。鬼子兵吃痛,大声吼叫起来,手里的刺刀回撤,然后直冲老兵的胸膛。老兵猛向后一跳,躲过了这一刀,但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脚步有些踉跄。鬼子见有机可乘,立刻收刀,大步向前打算趁人之危。但就在鬼子收刀前冲的间隙,老兵右手摸到了扳机,来不及瞄准,直接一把扣下,一颗子弹冲出枪膛,直直飞向狞笑着前冲的鬼子。鬼子哪里会料到这个中国士兵竟然会在白刃战时开枪,暴露出来的胸膛上爆出一朵血花,步枪脱手,仰面栽倒在了地上。
但是补充营有战斗经验,尤其是白刃战经验的老兵毕竟只是少数,绝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虽然满腔血性胆气,但做不了拼刺刀的本钱,这也是齐恒所担心的。
有两个新兵截住了一个留着小胡子的鬼子,其中一个年轻士兵沉不住气,大喊一声就刺了过去。鬼子却像条滑溜的泥鳅,一个闪身,那把刺刀便只刺中了他腰边的空气。一把刺空,用力过猛,年轻的中国士兵直直扑向了鬼子的怀里,这个鬼子右手一挥,沉重坚硬的木质枪托砸狠狠在中国士兵的太阳穴上,中国士兵左侧的太阳穴顿时凹陷了进去,鲜血混合着脑浆涌出,鬼子枪托上一片鲜红。
“柱子!”另一名中国士兵一下子上了火气:“小鬼子,我杀了你!”端起步枪就刺,但是怒急攻心,他明显露出了更多的破绽,鬼子后撤一步,趁机架开捅来的刺刀,对着中国士兵的大开的胸腹就是一刀。
“噗”刺刀入肉,鬼子狞笑着狠狠转动步枪,刺刀在年轻的中国士兵身体里搅动,内脏被刺穿又被搅乱,鲜血从他的伤口和嘴里渐渐涌出。鬼子抽刀后退,甩了甩刺刀上的鲜血,又扑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