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涟漪冷哼一声。
春风细雨楼上,忽响起一阵苍老笑声。那声音道:“叶姑娘,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叶涟漪抬头。
讶然发问:“擎雾?你怎么会来乾京?”
听到擎雾两字,高洋心中一动。暗想,这人约莫就是毕迡鞎所说的妖族长老。
细细端详,只见这人生得极是高大,满头青发,炸裂蓬松;颌下尺许长青须飘扬在胸;鸡蛋大眼睛,翻地似鼻孔,一张阔口宛若能吞下一头烤乳猪。
这般样子,不加说明,决计不会认他是寻常之人。
擎雾在楼上笑了两声,楼上跳了下来。
高洋留意到叶涟漪神色一紧,不像见到老友,倒像遇到仇敌。
当下暗做准备。
擎雾走到叶涟漪身边。
叶清绮终于由楼梯上急匆匆下来了。
身后还跟着一位姆妈与两位侍女。方走到叶涟漪身边,娇滴滴地道:“姑祖奶奶,你怎么自个下去了,把清儿一人留在楼上?”
见高氏兄弟无恙,她心下宽了大半。说话间,美丽动人眸子瞄了一眼高锐。脸上绽出惊艳绝俗笑容。
高锐彻底呆了,痴痴站在原地。
高洋无奈至极。
叶涟漪摸摸她头,和蔼地道:“清绮,这是奶奶一位老朋友。”
她看向擎雾。
叶清绮素来乖巧,一个万福,“晚辈叶清绮见过前辈。”
擎雾呵呵一笑。
道了声,莫要多礼。
他朝叶涟漪看去:“叶姑娘,其实我找你,也非有甚重要之事。只想告诉你一声,此番灵猴血酒出窖,你莫要再来偷取了。”
叶涟漪脸一红:“胡说什么呢,前次我已说过,以后再不来了吗?”
擎雾笑道:“叶姑娘,每次你都这么说。前次你这样说,前前次你也是这么说,前前前次,……”
叶涟漪双靥涨红。摆摆手:“晓得了,以后不来就是。干嘛这么小气哟!”
擎雾道:“叶姑娘,那灵猴血酒,乃是本族为了培养后继狻猊,特意取的灵猴族灵血酿造。每十年不过三坛。你每次来,都要偷走两坛之多。这么多年,本族后辈因为没有灵猴血酒,修为跟不上了。此番巧遇,老夫才特意告知你一声。念在咱们这么多年从未故意下狠手拦阻,这次灵酒出窖,你就无须来了。”
叶涟漪点点头,“好,记住了。”突然又问,“是不是这次不来,下次就可以了。”
擎雾老脸一变,刹那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半晌方道:“叶姑娘,你偷的灵酒去处,咱们也知道。只是这酒对陆兄全然无用,给他喝,不过解馋。说来,若非你用心良苦,本族天妖皇早就出手,岂容你随意来去十万大山?”
高洋原道叶涟漪嗜酒,孰料竟把冒着大风险偷来的酒给别人喝。一时当真不可思议。不免臆测,究竟谁人得她这般欢喜。
却听叶涟漪道:“擎雾老哥,我也晓得那人喝灵酒,确属暴殄灵物。然而,他也只有喝灵酒时,才对我千般好。你就念及咱们两人这么多年交情,这一次能否再匀一坛给我?”
擎雾听罢,长叹一气。
“你们人族感情,老夫实在不懂。不过一坛灵酒,老夫确没法子。务请叶姑娘谅解。”
叶涟漪失望不已。那情状就如小女孩丢了心爱珍惜玩物。
高洋费解。
暗想那人当真幸福至极,背后有人这么记着他喜欢喝酒,乃至如此求人。
瞧其死心不改样子,擎雾懒得与叶涟漪继续说下去。摇摇头,看看高洋,朝其略一颔首,自顾走了。
叶涟漪目送擎雾远去,呆立半晌,蓦然回头对高氏兄弟道:“还不快滚,想等姑奶奶发火啊?”
高洋苦笑。
心道,她显是把所有不爽全发到咱们头上。回头向释然、释远扔去一个眼神,拖着高锐,准备离开这个稍有疯狂的大宗师。
释然颔首一礼,一副大德高僧样子,诵了句“阿弥陀佛!”
此刻,若非身高太矮,形若稚童,当真要惹来不少信徒。
继而一副悲天悯人模样,拍拍释远肩膀,两人转身。又闻他倏然轻叹一气:“情之一字,世人当真难以堪破!”
话音未了,叶涟漪嗔喝:“小和尚,再胡说八道,休怪我撕破你的嘴。”
释然怔忪须臾,回过头,满脸谄媚之色,“女施主大慈大悲,小僧胡说……嘿嘿……小僧的确在胡说。”
高洋愕然而视。
这个贱贱的小和尚,当真就是享誉多年,号称无量禅寺史上最为出色的金禅子?
忍不住掐了身旁释远一把。
释远呼痛:“施主为何掐小僧?”
“呃?不好意思,情不自禁,实在是眼前一幕让我匪夷所思。”
高洋解释。
释远口诵佛号。
高锐被高洋扯着,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望着叶清绮。
便在这时,叶清绮忽道:“姑祖奶奶,不是你说要与年轻俊彦多来往吗?”
叶涟漪道:“是的,可是年轻俊彦里面,不包括他们。”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姑祖奶奶,你终须给孙女一个解释吧?”
“我不想解释。”
“你……”
叶涟漪瞥她一眼,淡淡地道:“你什么你?还不给我回家。好端端一个大家闺秀,都被高家小子带野了。哼……”
叶清绮气得小嘴嘟起。
叶涟漪道:“别嘟了,再嘟可以挂油瓶了。”
或许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