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一位白衫白氅,白头巾,白袜鞋年青人。貌相普通,短发披肩,一双眼尤为明亮,闭合间,仿如光明、黑暗交替。
双手交叉,抱臂于胸,懒洋洋立在街边一处廊檐下,离高洋等捕快不远。
手中握一把连鞘宝剑。嘴角微翘,似笑非笑,脸上挂着讥屑之色。
士不群怫然不悦:“哪来的乡下人?在这聒噪无理。”
“乡下人?”那人自言自语。神色间很是玩味。
拔剑在手,指着士不群:“就为你这三字,你脸上须留三道疤。”
话声尤在飘荡,身影倏逝,一道剑影在士不群脸上唰唰而过。
人影再现,依然站于原地,依旧双手环胸,抱着一把入鞘宝剑。
士不群茫然不解看着对方。在他身边其余人虽感不好。
一时难明白适才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人说要在士不群脸上划三下,只是剑光蓦烁之后,士不群安然无恙。
突然,顾秀指着士不群脸,似看到什么惊心动魄之状,以至惶恐不安,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士不群讶异,摸摸脸颊。手上尽是鲜红血迹。跟着,左脸、右脸以及额头,各有一道寸许长的口子倏然绽开,鲜血流溢,满脸血迹。
“啊!”
大伙这时才明白过来,这家伙并非大言不惭,而是他的剑委实太利太疾,纵然伤及人后,初时没什么感觉,待血液流动至此刻,才由伤口迸流溢出。
士不群明白发生了什么,双手捂脸,歇斯底里哀呼嚎叫。
锦袍染血,情状极惨。
顾秀等人又骇又惧,望着那白衫白氅不速之客,不知如何该好?
太上观?
旁人没瞧清白衫青年剑术招式,高洋看的分明。
剑光虚指,如影随形,如道家冲虚圆通之道,一旦出剑,倘若不加以阻断,必是循环往复。
别说三道疤,就是三十、三百、三千乃至三万道剑疤也不无可能。
那股子冲虚若盈的道韵隐隐与嬴长秋御剑术颇为契合。
殊不知是太上观哪位人榜武者?作为天下正道之首太上观。三百人榜,足有十分之一是太上观弟子。
听到自家少主在外惨叫,淘宝轩里十余位男女老少,出来搀扶少主进楼。
谁都知道,士不群平日自负俊美,恃芳自赏,今日教人毁了容貌,不啻天崩地裂,如临末日。
十几个女侍与侍从围拢上来,竟被他左冲右撞,悉数击倒。
口里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自顾抱住脸,呼天怆地。
那股子椎心泣血惨状,倘若不知发生何事,当真闻者动容,见者悲之。
顾秀等人不免兔死狐悲。纷纷目注白衫青年。
顾秀嗔道:“阁下,士兄不过骂了一句,你却毁人一生,当真……当真……”想到士不群惨状,倏感心怵惶恐,看着那白衫青年,再也说不下去。
“呵呵,怎么不说下去了?”白衫青年嘴角略翘,揶揄道:“是怕这里再添一个惨叫之人?”
众人无一不是世家宠骄,平素傲视同侪,何时吃过这等大亏与讽喻。
他这般雄鹰俯视雏鸡,视大伙为奚弄对象。顿时惹怒了碧波府杨衍霖。
“你他么的,简直不可理喻。怎么的,爷爷就在这里,你来啊!”
他手执丈二长枪,全神戒备。
“还有人不服?”一丝谑笑挂在白衣青年嘴角。
走前一步。
顾秀与另一位锦袍青年不自禁退了小半步。待见杨衍霖纹丝不动。
羞惭不已,又踏前与杨衍霖并行。
顾秀手举长刀,朗声道:“刀名无痕,顾家嫡子顾秀领教阁下高招。”
又对士不群喊道,“士兄,莫要再叫了,男子汉大丈夫,容貌毁了也就毁了,不如与咱们联手,给这狂妄家伙吃个教训。”
士不群自闭一般,任何变化,皆无所觉。
杨衍霖道:“顾兄,士兄弟沉浸悲痛,难以启醒。既然你们那珠联璧合的刀笔春秋施展不了,不如与我试试刀山枪林如何?”
顾秀与士不群友谊甚笃,同为京城世阀之子。两人一人学了家传匹夫盖世刀,一人学了家传生花妙笔。
与人对敌,无论敌强敌弱,或人多人少,平日都是同上同下,不知何时,被乾京之人誉为刀笔动乾京。
另一人也道:“欧阳震,出身欧阳世家,请阁下赐教。”
欧阳家?
高洋一笑。从六扇门资料得知,乾京地域除了乾京城外,另有九郡分布在兆河平原。
九郡里面最有名的两郡分别为天火郡和洪泽郡。倒不是这两郡特别富裕或有什么珍稀特产,而是两郡各有一武学世家占据。
天火郡的欧阳家,洪泽郡的端木家,加上北方四州的魏、高、沈、袁,乾京的士、顾、颜、辛,以及江南八大家,虞、席、叶、柳、杨、白、陈、闫。
最后还有皇室姬家。
共称大乾十九世家。
高洋也算世家子弟,不过与别的世家素无往来,更无相熟之人。
今日倒好,普普通通巡逻,遇到恁多世家子弟。尤其那白衣剑客,还是当世第一大宗太上观传人。
热闹了……
高洋幸灾乐祸之余,仍记着自己职责。
只须不涉及百姓,平日趾高气扬的世家子弟伤亡一二,亦无不可。
欧阳震使一对奇门兵器。
左手按一副臂钩,前面如同虎爪,分五刃,各有尺长之多。阳光耀映下,锋利狰狞。
右手握一柄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