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话的禁卫头领名叫辛豫,是后卫营里一个百户,刚接到命令前来封锁宫门,值守还不到半个时辰。后卫营八千人,下设八个千户,每个千户下面又是十个百户,所以他这个小头领算是比较底层的。
近年来兵部削减军费,竟然削到了禁卫头上,因天下太平,国无战事,国库又不足,皇帝也就默许了。于是禁卫编制过万,其实实际人数并不够一万,为了省钱也没有补足人数,造成了各处都有空额的现状。辛豫这个百户也是名不副实,手底下只有六十多人。
在后卫营八十个百户里,辛豫并不如何突出优秀,甚至可以说是平庸,相貌平平,武艺平平,头脑平平,约束下属的能力平平,朝上投机讨好的本事更是平平。身为家中长子,凭着祖荫入了禁卫之后,好容易由家里花钱疏通关系谋了一个百户,几年来再也没能升迁,还险些被别人把这区区百户之位都挤下去。
这样一个人,此番却能被派来把守宫门,担任此等重任,不为别的,就为他平日里足够听话,上司吩咐的事情绝对不会懈怠玩忽,绝对雷打不动地执行到底。
后卫营今日听命于太子的事,只有上层寥寥几个人知道,他们不可能将等同谋反的事情广而告知,否则底下兵将不一定会跟着他们一路,内讧可就麻烦了。
辛豫就是一个毫不知情的人。他只听到风声说皇帝早晨摔着了,情况可能比较严重,所以很能理解此时封闭宫廷严防消息扩散,于是尽忠职守地带兵守门。
于是撞上了如瑾。
如瑾的喊话让他愣了一瞬,继而突然意识到对面的女子是要强行出宫。
而且挟持皇子!
这可是大罪。
“站住!把殿下放下,不然本将不客气了!你是哪个宫里的,出宫意欲何为?”
如瑾没站住,反而加快了脚步。
明晃晃的利刃映着火光,紧贴在孩子的脖颈上,不断反射一两道寒芒,晃的辛豫眼睛发花。
“我不是哪个宫的,我是长平王府侧妃!太子将我们王爷弄得不知下落,还假传旨意封宫、囚困皇后,意图谋反!你们这些跟从的叛逆就不顾家中妻儿老母吗,到时失败问罪,株连九族上法场的时候可别后悔!识相的赶快开门放我出去,护送我去兵部求救护驾,才能将功折罪。良机莫失,你们想清楚!”
辛豫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怎么太子谋反了?那么这个长平王侧妃是好人?可她挟持着皇子,怎么看都是她在谋反吧?
一起把守这边宫门的其余几个百户也闻声出了值房。
“怎么了?有人闯宫?辛百户还不将其拿下?!”
辛豫将如瑾的话和几个同僚学了一遍,说话间如瑾已经快走到宫门了。
“太子殿下谋反?怎么可能!”
“是这女人胡说的吧?”
“我觉得不可能,你们说呢?”
几个人纷纷议论起来,一边说一边紧张盯着如瑾手里的刀。
“那孩子是皇子?”
“看起来是,今早我还见过十殿下,他穿的就是这身衣服。”
“那另一个是谁?”
“似乎是……是东宫的小主子?那衣服不是只有储君嫡子才能穿么?”
林五耳朵灵敏,将几个人议论的话都学给如瑾听。
如瑾心底惊讶,没想到他们竟然不是太子同谋。仔细一想,也瞬间想通了关窍,知道太子不可能把图谋之事告诉所有禁卫。
早知如此,还挟持什么人质,直接带皇后过来不就行了!
一瞬间如瑾转过念头,有些后悔。可随即释然了。皇后那人鬼心思太多,带她同行,变数太大,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还是现在的法子比较保险一些。
“站住!”几个百户呵斥逼到跟前几丈之外的如瑾。
如瑾道:“开宫门!”手中的短刃又往孝子身上压了压。
辛豫拔出了腰刀,浓眉紧锁,“将十殿下放下,束手就擒,本将饶你不死。”
如瑾刚要说话,突然一个瘦瘦高高的百户从人后转出,出声道:“辛兄弟,别和她废话,快将她拿下交去御前问罪!她造谣污蔑太子,挟持十殿下,罪不容诛,咱们再拖延可就有渎职之罪了!”
“可……万一她……十殿下还在她手里。”
“她敢挟持殿下出宫,所图必定不小,咱们绝对不能放她出去。”
如瑾看向那个人,意外发现对方眼中一抹狠毒杀机。
是了!把守宫门这等要事,如果全然由一群不知情的人来做,那也太不妥当了,这些百户之中一定有一个知情的,必要时候左右大家言行。
“你们不信我的话,可以派人去凤音宫看一看,看是不是有人看守着不让皇后出门。太子谋逆千真万确,你们助纣为虐,事后后悔也来不及了。区区几千禁卫而已,你们就能翻天么?宫里还有一个前卫营呢,谋反之事一旦败露,他们先要灭了你们。”
“笑话!你说的也算证据?皇后娘娘不出门,那是因为宫里早就下了禁令,各处娘娘都要闭门静候。”瘦高的百户立刻反驳,得到其余几人一致附和。
然而如瑾越走越近,刀子架在孩子脖颈上,他们也没轻举妄动。辛豫甚至提醒同僚不要冲动。
如瑾暗暗庆幸他们暂时没有怀疑孩子的真伪。
“端午佳节,正是皇亲显贵进宫送礼拜见的时候,宫里也要发赏赐下去,好好的为什么封闭宫禁?若是为了早晨皇上的伤病,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