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旭四岁这一年夏日,天下太平,趋于盛世。
皇上循旧例携皇后、妻儿去山中消夏。
裴奕往年只是偷闲躲懒,这一年则是以伤病为由请了一个月的假。
是叶浔建议的。皇上不在朝堂,横竖也没什么事,裴奕便遂了她心思。
请假的理由也不是撒谎,每一个曾在沙场驰骋立过战功的人,负伤都是不可避免,只是有轻有重罢了。
裴奕的伤在背部,是在一次混战中,也不知哪个该死的西夏将士在他身后突袭,刀伤深长狰狞。别的小伤就不需提了,身上多的是。
只是他从来不当回事,伤病发作只是默默忍着。
他能忍,叶浔却看不下去,平日帮他调理着,遇到他能清闲的时日就让他请假歇息。
请假的这段日子,太夫人要去护国寺小住,斋戒一段日子。
裴奕和叶浔要陪同,太夫人却不准,戏谑地道:“你们这两个,哪一个是一心向佛的人?去了也是饶了佛门清静,给我安安稳稳留在家中吧。”又道,“旭哥儿和昀姐儿倒是不妨随我同去,在皇家寺院熏陶一番,看看景致,总是好事。”
叶浔忙道:“您又要斋戒,又要带孩子,那怎么行?我得跟您同去,让您安心礼佛。”
太夫人慈爱地拍拍她的脸,“你就别添乱了。两个孩子交给你的话,哪一次不是鸡飞狗跳的?”
叶浔汗颜。
太夫人和裴奕就哈哈地笑。
阿浔对什么事都有个果决的做派,唯独对孩子没辙——庭旭是她疼到骨子里的,庭昀是裴奕疼到骨子里的,不忍心看哪一个难过,可该立的规矩总是要立,该让孩子养成的习惯也是必须早早培养,便让两个孩子抱怨连连,偶尔甚至会哇哇大哭。
阿浔呢?对着孩子板着脸,说一不二,背着孩子又特别难过。
太夫人和裴奕就有好几次看到她红了眼眶的惨兮兮的小模样,一面笑,一面和她保持一致的态度,从而让她如愿。
终归是为了孩子好,便是阿浔不这样,太夫人和裴奕也会这样。
也是因为她这样,太夫人才真正放开手脚,帮儿子儿媳教导两个孩子,该严的时候严,该宽的时候宽。
说来说去,太夫人到底是没让夫妻俩跟着去添乱。是真这么想的,她的儿子儿媳什么都好,独独对佛祖少了几分发自内心的信仰尊崇,既然不是诚心诚意,又何必去呢?还不如由她带着两个孩子去感受一下佛门境地的妙处。
太夫人态度坚决,裴奕和叶浔自是不好反对,派了足够的可靠的人手,这才放下心来。
府里少了一老两小,夫妻两个还真有些不大习惯,日子忽然变得过于清闲,只好找些事情来做。
裴奕没事就窝在书房或寝室看书打发时间,看的最多的,是由她亲手写的那策《药膳典藏》。已经刊印成册,推行到了民间,如今或许还有些百姓不知她是谁,却没有哪个行医之人不知裴夫人是何许人也。
叶浔则专心致志地给他调制调理伤病的药膳。她想着,如果能将他所有的伤病调理好,那么不妨去求皇上一次,将她所知的这些药膳推行至军中,这样一来,与裴奕有着类似伤病的热血儿郎都能有个调理的章程。
她以前的天地狭小,是因他,才开始真正仰慕、尊重那些在边关、沙场尽忠保国的人。
没有他们,何来安稳?
自四月就开始让裴奕服用的一道羹汤有些疗效,叶浔每隔三两日就让他喝一碗。便是他不情愿,便是他蹙眉,她也只当没看见。
也明白那种感受——又不是多可口的菜肴,三不五时就要被人勒令服用,换了她也会有点儿抵触。但那是有疗效的药膳,他就是跟她闹着上吊,她也要让他按时服用的。
这天,叶浔亲手做好了羹汤,端到了他面前。
裴奕正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倚着美人靠看书。看到那碗羹汤就是满脸的不情愿,“阿浔啊,这玩意儿我都喝好几个月了。”
他的阿浔蹙眉,“有本事你倒是痊愈了啊,有本事你别动不动疼的脸发白啊。”
“……”裴奕叹了口气,接过碗,一口气喝下。
叶浔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裴奕把碗丢到一旁,展臂把她拉到怀里。
丫鬟们见状,忙垂头退下。
“你这混账!大白天的……”
他一脸无辜,“这是你这药膳的功劳。”
“胡说。”叶浔又气又笑,“你这个无赖。”
“那我不妨再无赖一点儿。”他上下其手,片刻光景将彼此衣衫褪尽,仍是让她跨在自己身上,“我腰疼。”
“……”叶浔扯扯嘴角,都懒得数落拆穿他了。
他勾低她,唇角勾出风情的笑,“偶尔腰疼一回,你得偶尔容忍一下。”
“裴大人,这理由不好,下次记得换一个。”她笑微微地低下头去,吮吻他唇角。
“换什么呢?”他漫不经心地问她,托了她向上,手掌覆上那勾魂之处。
“就说你懒……”因着他蓄意的撩拨,她咬了他唇角一下,低低地喘息着,“或者,说你想我了。”
“想你还用说么?”他唇角翘了起来,勾出发自心底的笑。
“不说我怎么知道?”她身形下沉,腰肢轻摆。
他满足地吁出一口气。最是迷恋她在他怀里、他在她体内的感受,最是享受那般紧致缠绕销魂蚀骨的感触。
过了一阵子,她就气喘吁吁,身形变得分外绵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