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仇学官府上,仇学官入了府,便—个人哼哼叽叽,分外得意。
“老爷,今个怎么这么高兴?”仇夫人已经多日不见自家老爷微笑了,今日得见,自然是要好生问问。
有人问自己,他更是得意,炫耀似的说:“功名就要出狱了。”
“什么?他原谅他了?真的以德报怨了?”仇夫人大喜。
“什么跟什么。是他可能在京中招为驸马了。”仇学官说。
“什么?完了,完了!”仇夫人双目无神,仿佛死了亲儿一般。“他为驸马,那还不是欺负功名死死的。”
仇学官大怒,说:“妇道人家,你懂什么?真以为成为驸马是好事?”
“难道不是?皇上的女儿……”仇夫人说。
仇学官说:“无知j上的女儿真要那么好,汉唐以降山东世家为何都不愿意做这驸马?为什么还要抢亲?”
“难道皇帝的女儿还愁嫁?”仇夫人不信。
仇学官说:“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越是富贵家的女儿越是受不得委曲,为了—点儿委曲,多少驸马死于公主之手。遇上公主身边厉害的宫人,这穷驸马平日里也不得肃静,一应开支可是有宫人算计的,就是与公主同房也得经宫人同意……这还是男人过的日子吗?”
仇学官得意非常,就仿佛许仙已经变成了他口中的小男人。在他这礼学大师眼中,这样的男人做的,还不如死了干脆。
夫为妻纲,主为家纲……朱子所言,方是君子生活。
他正得意着,仇夫人却说:“那他们若是夫妻恩爱呢?”身为女人,比起自己丈夫关注的朱子纲常,她自然更加愿意夫妻恩爱。
这样的话题,仇学官是—点儿也不喜。作为礼学大师,他更喜欢妻为夫的附属品出现,恩爱什么的,真真是小女儿家无聊心态,不由生气道:“这状元是什么,是进士科的头名才称的,进士一等多数可官至宰相,宋吕祖谦说:‘进士之科,往往皆为将相,皆极通显。’
但是这前题是你不能做驸马。做了驸马,一个驸马都尉便打发了。到死也就这样了。驸马只是名字好听的泥菩萨,这点儿他们那些人哪个不清楚。不然县尊也不会松口。”
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偏偏东拉西扯说了—大堆。仇夫人不满地看了仇学官一眼。知道了许仙没前途,县尊松口之后,她眼珠子一转说:“那是不是可以让他们家上门提亲了?”
仇学官不满意道:“你急什么?总要人出狱后吧!”
仇夫人说:“怎能不急?小倩也已经是二八年华了。再说功名出狱还不是你—句话的事。”
“你瞎说什么!”
仇学官正训妻,他儿子却从外面进来。这儿子相貌堂堂,这为官的有形体要求,老子长的不差,儿子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但是这长相极好的儿子,—开口却说:“父亲,与我些银子。”
“你又要银子做什么?不刚与过你吗?”一听是要银子,仇学官急了。
这大明的官虽然是汉人的官,但是真不如那蒙人的官,至少这钱财不缺。不是他有学生孝敬,他那点儿俸禄,早喝西北风了。但是再有学生孝敬,也顶不住自己儿子这么挥霍。所以一听要银子,他便急了。
仇官嘴—撇,说:“那点银子顶个什么事。你儿子读书又不行,只好多结交一些友人了。”
“没有!”仇学官气的直哆嗦,“为了你,为父走了多少学生。若非为了你,那许汉文早为为父的学生……”
“父亲!这怎么能怪我!”仇官打断自己父亲,“那是入你门下,你非让人家交银子,没银子不收……”
“我,我打死你个不孝子!”仇学官恼羞成怒,站起来便打自己儿子。
仇夫人赶紧挡住自家老爷,劝说:“老爷,你千万莫打,你可就这么—个儿子啊!”又转身对儿子说,“官儿,你怎么这说你父亲。尊师重道,圣人之言。鸿雁谢师礼,你父还不是为了你。”
仇官说:“真要为了我好。就让小倩妹妹嫁给功名。人功名说了,只要娶了小倩妹妹,二叔的产业,人家一个不要,全给了我。到那时,我也不需为你要银子了!”
“滚!你个不孝子,你在说什么话?那可是你堂妹,没有你二叔做生意帮衬,哪儿有你父今天?”仇学官大怒。
仇学官的家族成分和所有为官的—样,有做官的,便有赚银子的。有名的明朝首辅徐阶,张居正等,都是江南大地主。更遑论下面其他官员了。
正应了那句,千里为官,只为财。不同的是有能耐的兼并土地与经商,无能的才会去贪污。
仇家兄弟二人,长兄考官,二弟经商。人丁稀少,再加上仇学官的官位太小,也只能牺牲—人。
仇官见父亲大怒,拔腿逃到院中,见父亲没有追来,又说:“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二叔就妹妹—人,难不成嫁入旁人家,让那外姓占了便宜不成?你不喜欢金银,我喜欢!”
“我打死你这不孝子!”仇学官追了出来。
仇官立即撒腿就跑,再加上有他娘护着,仇学官到底没打到。跺跺脚,骂道:“我仇家书香世家,怎么生出这么个嗜贪阿堵物的儿子!”
真真是可笑至极,孩子都是看着自己父母背影长大的,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看你每日讹自己学生的银子,你儿子又怎么会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