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仪第七次趴在大军营的围墙上,何昊谦也第七次拿着用布包裹着的无头箭。
都无需瞄准的时间,肩背挺直,凝神敛目,搭箭拉弓的速度极快,还没看清楚他的动作,就见他手突然一松,箭就呼啸而去,围墙上的江风仪“嗷”一声,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啪叽”,及其惨烈的摔在了围墙底下。
“何昊谦!”江风仪咬牙切齿的趴在地上,一手捂着屁股,一手狠狠的捶地。
他快要气哭了。
何昊谦瞥了江风仪一眼,都已经懒得和他说话了。
他走过去,距离江风仪几步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声问:“还跑?”
江风仪从地上爬起来,昔日矜贵的纨绔少爷惨兮兮的站在那,稍薄的棉布衣料上被砂石磨出几个小洞,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碎叶,就连脸上都未能幸免。
这段时日以来,江风仪晒黑了许多,也壮实了些,倒是比以前更耐揍了。
江风仪有些委屈巴巴的站在那,咬牙道:“都说了我回家两日,过中秋!”
何昊谦看着他这模样,就想笑,但还是忍住了,说:“你父亲兄长没告诉你,军营不过节吗?你还当是自己是在金玉窝里呢?”
江风仪:“”
这话怎么说的好像他被侯府扫地出门了似的?
不管怎么说,他到底还是文昌侯府的二少爷啊,文昌侯府还没垮!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受罪。
何昊谦又道:“不是许诺过你,练成百步穿杨,就给你三日假,你但凡训练的时候上点心,说不定两日后中秋,你就能回去了。”
江风仪一边揪着身边的树叶,一边恼怒道:“老子胳膊疼。”
他虽然从小习武,有些武功底子,但到底没有正儿八经的训练过,更何况在军营里。
去了骑兵卫后,光是练习马上作战,他就每日累成狗,双腿和双臂每日都又痛又酸,结果何昊谦还让他练习百步穿杨?还是在骑着马的时候?
还有人性吗?
何昊谦就是个神经病,从小就以欺负他为乐。
江风仪看透了,他要是乖乖听话,他就是个蠢的。
何昊谦道:“刚开始都这样,多训练几日就好了,你若是想在军营做出一番成就,就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毕竟你是文昌侯的儿子。”
江风仪冷嗤:“文昌侯的儿子,不是死了吗?”
何昊谦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盯着江风仪,眼眸中的冷气嗖嗖的往外刮。
江风仪冷笑着,倔强的转身,又往围墙去了。
一只手还捂着半边屁股,走路一瘸一拐。
他要是再爬墙,何昊谦也下不去手,毕竟再用箭射几次,他估计明天连路都走不了。
何昊谦把弓箭背在身后,从腰间抽出了绳子,脸色冷沉。
不过这回没有用上。
有个小兵来报:“将军,文昌侯府的人过来了,说是来给您送节礼的。”
何昊谦:“”
借口也不找好一点的。
哪有人送礼送到军营的?
这要传出去,怕不是要害死他?
何昊谦对这个江少夫人简直无语了。
而他还没说话呢,刚刚还一瘸一拐的江风仪就速度的窜过来了。
他惊喜的问:“文昌侯府来人了?”
那小兵看他惊喜的模样,有些莫名,毕竟都不知道他的身份,点头道:“是啊,就在大营外呢,给将军送节礼。”
江风仪得意洋洋的瞪了何昊谦一眼,随后一阵风似的刮出去了。
何昊谦:“”
这蠢孩子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有家人担心他吃不饱穿不暖,看他可怜的份上,何昊谦决定不跟他计较!
那小兵看着江风仪风风火火的模样,更觉得莫名了,嘀咕道:“这江风仪怎么跟见了自个媳妇似的哎呦”
“将军你踢我做什么?”小兵很委屈的捂着屁股。
何昊谦板着脸:“叫你嘴碎。”
小兵:“”
封蓝柚带着小荔小枝下了马车,站在一边等着,江虎则带着几个护卫站在马车后。
大营门口的几个守卫站在两丈高的值卫室里,趴在栏杆上往外看,边看边小声讨论:“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文昌侯府世子夫人?”
“刚看了名帖,确实是。”
“嘶这小模样长的,多好看呐,传闻都是假的吧?”
“什么传闻?”
“什么当街强抱江世子,什么当街打砸店铺,什么什么的,还听说她把病入膏肓的老侯爷给赶出侯府的。”
几个兵卫:“”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有个人小声道:“也不知道那些贵人怎么想的,若是我出街时有个这么标志的姑娘抱我,当下就给拖回家了,哪还管规不规矩。”
几个兵卫瞬间哄然大笑。
封蓝柚几人也听到了不远处的笑声,抬头看去,见是几个年轻的兵卫,于是也友好的冲他们笑了笑。
几个兵卫:“”
被这笑颜给杀到了,瞬间安静如鸡。
军营很大,又分了各种队,每个队的区域不同,江风仪所在骑兵卫,到封蓝柚所在的东大门挺远,要横穿大半个西关大营。
江风仪这段时间每日被逼着绑着几公斤重的沙袋跑步练武,速度提上来了,跑的飞快,不多时便跑到东大门附近。
只是快到东大门的时候,他突然减速,不跑了,喘匀了气,才一脸冷漠的走到门口去。
何昊谦在背后看到,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
封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