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宣殿内。
夜越发深沉,摇曳的烛火照亮着这座辉煌的殿宇,大烛已经燃烧了将近一半,室内的一切,都显得那样的低沉压抑。
秋枫悄悄地端上一碗莲子汤来:“姑娘,这是御膳房特意为姑娘熬得,最是宁心安神的,姑娘快喝了吧。”
锦秀疲乏地歪在榻上,这一天来的事乱糟糟地充斥着她的脑海,寂静的深夜里,更容易勾起人的往事来,她正陷入沉思之中,这一声呼喊,将她唤清醒了,无意识地双手接过来,捧住这细致的青花金边小碗,看着碗中一粒粒的雪白莲子,还没下咽,不由得想起了两年前的往事。
那时候,她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天真女孩,终日唯知侍奉老父,照顾弟弟,闲暇时以读书习字为事。她还记得,那天早上,本来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因为父亲的咳疾又犯了,她想到山脚下去寻些草药,回来煎煮,可是父亲却说,这是大雾来临之前的前兆,叫她别去,她看着耀眼的阳光,根本没放在心上,又记挂着老父亲的病,还是坚持去了。
果然,到了山脚下,不久之后,就下起了大雾,一人之远的地方,几乎都看不清什么,幸亏她从小在山里长大,无论怎么都能找到回去的路,她凭着记忆沿路上去,走着走着,忽然见前方一个人影!
好奇心催使她走上前去,她自幼在山中长大,这里人烟稀少,是父亲避世之处,鲜少有外人来到,这个人怎么会出现?
迎面见到的,是一个年轻男子,身穿一袭黑袍,面容深沉,嘴唇紧紧抿着,毫无表情,叫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浑身散发出一股神秘的气息。锦秀不禁被他吸引了过去:“你是谁?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男子闻言转过头来,看见她,眼中发出一丝惊喜的光芒,语气却极为沉稳:“我是路过此处,不想天降大雾,和随从失散了,又不熟悉此处路径,找不到出山去的方向,不知姑娘可否愿为我指引一下?”
锦秀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由自主地答应了下来:“无妨,公子只管随我来吧。”
男子毫不犹豫地牵马随在她身后,锦秀将他向山外引去,男子是个颇为深沉的人,一路上也没有太多的话,倒是锦秀忍不住了,问道:“公子贵姓?是从哪里来的?”
“我姓李,京城来的。”男子只是干干的说了这几个字,就再也不愿意吐露似得,锦秀看了他一眼,也不再继续往下问。
两人之间又安静起来,只是到了一个转弯的地方,他淡淡扫了锦秀一眼,问道:“姑娘是这山中的人?”
“我家原本是京城中的,不过五岁那年,家父就带着我们来到此处定居下来,十几年了,也没大走出去。”锦秀回答道。对于这样一个陌生人,她不愿意提起父亲曾经在朝为官的那些往事,只是这样说。
李公子点点头,又恢复了沉默的样子,半晌无言。渐渐地,雾气已经散去,山脚下重又现出清晰的轮廓,前方,隐隐现出了几个身影。
李公子指了一下:“那是我的随从找来了,今日多谢姑娘了。”
锦秀也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几骑马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只见李公子迅速地从身边取出一张协,“嗖”的一声,射出一枚弹子,正落在那几匹马前面的草地上。
马上的几个人看见这枚弹子,立刻都现出震惊的表情,纵马赶了过来。领头的也是个年轻男子,一身武装,和身后的人下马来到李公子身边,急切地说:“公子,您到哪里去了?属下们找了公子这么半日,都快急死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属下们可就没命了!”
李公子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有什么事?你们这样大惊兄的?不过是遇到了一阵大雾而已。”说着,向锦秀指了一指:“紫成,倒是多亏了这位姑娘,是她将我引出来的。”
武装男子用犀利的眼神迅速扫视了一眼锦秀,眼中满含着戒备,语气却倒是客气:“多谢这位姑娘了。”说完,就又面向李公子:“我们还是快走吧,晚了就赶不回县城了,属下们再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了。”
李公子却仍旧是那副沉稳的模样,一点也不着急似得,没有理会属下的话,而是从腰上拿出一个荷包来:“这点银两,不成敬意,请姑娘收下吧。”
锦秀看了一眼掐丝金边荷包,抬起头,淡淡地说:“不过是路上相逢,遇见人有急难,岂有不伸一把手的道理?公子不必客气,这银子,还请公子收回,我是万万不能受的。”
“姑娘既然帮了我,拿这些银子也是应该的,这又有何妨?”
“公子不必多言,时候也不早了,贵属下所言极是,赶到京城还有好长一段路,快快赶路要紧。我也该快点赶回去了,不然,父亲该着急了。”锦秀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姑娘还是收下——”话犹未了,孟紫成早已经在旁边急不可耐地催促道:“公子还是快回去吧,公子还不知道吧?方才我们听路人说,今天县城有人闹事,要是一会进城晚了,有什么波折,可就不好了。”
听见这话,李公子却丝毫没有流露出着急的样子,而是蹙紧眉头,问道:“为什么有人闹事?”
锦秀闻言,也停下了脚步,听孟紫成说下去:“属下听说,是百姓们因为今年收成不好,衣食无着,所以聚集在县衙前,要县令大人给个交代呢。”
“县令怎么说的?”
“听说本地盛产蜜梨,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