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孝廉,知府陈老爷请你去一趟,有大事相商!”
一个抚标都司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对着何元石拱了拱手说道。
都司看着大大咧咧的,但何元石还是从他的话语中听到了一丝紧张。
陈太守的警觉性还是很高的嘛,何元石在心里呵呵了一声!
这边他刚和王家族老,以及萧岗、黄埔等地的民团首领商量了一下,人还没散呢,广州知府陈镇就已经差人来寻他了。
何元石知道自己刚刚骑马出去的举动太不寻常了,只要脑子正常的人,肯定都会怀疑一下。
不过他们又不敢太过怀疑,毕竟对面明王大兵压境,而守护这永康炮台的七八千人中,民团可占了四千多。
万一何元石并没有造反的心,却因为误判把他逼到交趾人那一边了,那可就适得其反了,所以陈镇只是让人来‘请一请’何元石。
何元石很随意的拱了拱手,他是堂堂举人,对于都司这种武官是不大看得起的,这也正附和了他平日里对这些绿营军官的态度。
“王都司可知太守唤我何事?何某这里还正有点事,可否稍等片刻?”何元石指着远处营帐中的几张黄纸说道,营帐中的摆设,看着还真挺像在和众人商量什么似的。
这王都司带了四五个拿着鸟枪的亲兵,火绳都是安放好了的,看起来有些准备,何元石害怕他们伤着自己,所以手往营帐中一指,假称有要事!
王都司果然走过来了两步,垫着脚尖往营帐中看去,他的几个亲兵也随着看向了营帐的方向。
“何孝廉是在说笑吗?陈大人相召,你还不赶。。。。!”
“动手!”王都司话没说完,忽然听到一声大喝,他刚想去摸腰间的短刀,却突然发现脖子一热,自己好像飞起来了!
而且越飞越高,他惊骇的往下看去,几个身高体壮的乡勇,正拿着长矛在疯狂捅刺自己的亲兵。
造反啦!民团造反啦!
王都司很想大喊几声,但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喊不出来,他忽然看见,一具无头的尸体就正在他视线的下方,那具尸体好熟悉啊!
好像。。好像是自己?
还没感叹完,王都司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咚!”一颗还带着青金石顶戴的硕大头颅砸到了地上,溅起了几滴血珠!
“我儿!何家的富贵就看你的了,拿下半山腰的那一道隘口,等着明王天兵一到,大事成矣!”
王都司的脑袋刚一落地,何元石就拍着自己次子的肩膀大声喊道,早就准备好的何二少爷,重重的一点头。
“何家的爷们跟我来!”一声大喝,几十个民团中属于何家的丁壮和佃户,拿着长矛鸟枪就往半山腰冲去!
“王家的,李家的都上啊!杀脏官,投明王啊!”
一看何家的都上了,何元石还让自己的儿子打头,几个王家和李家的头目也高喊了起来。
三元里民团所在的是越秀山的山脚,要从这里通往抚标大兵驻扎的越秀山山顶永康炮台,还有一个关键的隘口。
但只要拿下了那个隘口,通往永康炮台的路就是一片坦途。
所以何元石早就计划好了,他们只需要拿下这个隘口,然后等着明王的精锐过来击垮山顶处守卫的抚标大兵就行。
带兵守在永康炮台以及附属的两个小炮台的是广州知府陈镇,这位是四川省夔州府人,也就是现在的重庆市奉节县,这地方属于大巴山的余脉,山高林密条件极为艰苦。
陈镇陈知府更是苦出身,家里不过是个有七八十亩山地的小地主,看着不少,但由于是相对贫瘠的山地梯田,每年的收成并不多,陈镇的父母甚至要亲自下地干活才行,因为收成不多,养不起那么多的佃户。
所以这位苦出身的知府老爷,虽然在满是贪官脏官的乾隆朝算是很清明的,为官正,还颇懂实务。
但正因为出身不行,没有接触到过更高层次的东西,一辈子都在和儒家经典打交道。
你让他治理广州府,说实话,在旧官吏中来说,还是不错了的,但是带兵打仗镇守炮台,他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儒家经典上没教过,他自己也没见识过啊!
但他又不得不来,因为这个时候的广东是没有巡抚的,巡抚由两广总督兼任。
现在总督朱珪,按察使德泰,布政使达尔吉善都各有安排,就只能赶鸭子上架,让他这个知府来坐镇永康炮台了。
而如果是一个知兵的人来守永康炮台,防守的安排必然要以头轻脚重比较好。
也就是在山脚下布重兵,紧守上山的要道,敌军若来必然只能先攻击山脚下的守军,山上的大炮就可以轰击敌军后阵作为支援。
但完全不懂军务的陈知府,受了抚标这些刁滑绿营老油子们的忽悠,把抚标的两千多人集中在了山上,来进行所谓的重点防守。
而把本该抚标大兵该干的危险事情——山下列阵扔给了民团。
这样的安排,就算是民团不反水,这仗也没法打,因为复兴军可以拣选精锐,一个突击就能把山下的民团打散。
而一旦只出动小股精锐,还以快打快,这永康炮台上的万斤大炮就完全没有了用处,何况现在民团还反水了。
所以当何二少爷带着人突然暴起发难夺取半山隘口的时候,这一仗就朝着最不利于坡顶广东巡抚抚标的方向发展着。
半山隘口,何二少爷带着人已经冲到了隘口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