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蕤回房娶了自己的包裹,到正堂去向温夫人辞行。
温夫人不在。下人说,夫人去别院不知啥时能回,玉蕤没法等,便留下话告辞出来。
穿庭院,走游廊,跨出西苑,见嫣红在那候着她。
嫣红赶一驾马车,等着她一同出府的。楼玉蕤点点头,将包裹递过去,迈步上了马车。
车上放置两个箱笼,还有好几个塞得鼓鼓的包裹。
一个丫鬟有这许多行李?
她经常在江湖上行走,出门不戴钗环,不着绸缎锦缕,行装简单,也没什么首饰,一蓝布包裹装了几件单衣,是她所有的夏秋季节的衣裳。
玉蕤不禁愕然,瞥了嫣红一眼,国公府的下人待遇不错。瞬间有点后悔,她怎就没留下当个丫鬟?
马车缓缓往前行驶,自东北角偏门驶出,汇入车马隆隆,人声鼎沸的市集中。
烟柳画桥,风掩珠帘,珠玑罗绮盈千户。璀璨的阳光洒在红墙绿瓦间,高高飘扬的商铺旗帜,摩肩擦踵的行人,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喧闹声嘶鸣声裹挟而来,她的心不由热烈起来。
街道四通八达,亭台楼阁歌舞起,商铺林立买卖欢,京师繁华举目可见。
上一世,身不由已做了别人替身,步步小心精算计,没有好好领略过世俗的烟火。这一次,她要过自己惬意舒适的日子。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到西市一院落前停下。
这是一独门独户的院落,虽在闹市却不喧闹。站在门前,见院子内的琉璃瓦,在垂花门的映衬下显得庄严。
垂花拱门下有朱漆大门,上方有一个绿底朱漆的牌匾,上书“熙苑”二字。门边有一副对联,上联为“沉落花间缘君扫,”下联是,“熙苑小筑为君开”。
熙苑小筑?红尘寥落,天下熙熙,容一小筑栖身。
这,倒是映衬了她此时的心情,玉蕤不由暗自点点头。
嫣红掀帘下去敲门。
这时,院门从内朝外大开。门内走出一名十二三岁的小厮,他上前来牵了马,将车赶进了院内。小厮瞧见了玉蕤,上前来告了偌,转身,帮嫣红抬起了行李。
玉蕤下了马车站定,迎面有一大理石雕花照壁。绕过去,进到里面的长方形的院落,见红墙绿瓦白栏杆,庭院规整,打理得井井有条。
嫣红并没停下脚步,进了里面的门厅。玉蕤也跟着进去,这是一处更宽阔的门厅。
绕过门厅出庑廊,后面有一个小院,左侧有一颗老槐树,槐树旁有一口水井,水井上方搭了凉棚,棚上藤蔓缠绕,几朵玫红色花朵绽放着,透出生动活泛的气息。靠墙有绿竹,绿竹下有云台。
院子一尘不染,有规整的花坛,水缸里也是满的,显然有人在打理。一点都不像国公爷说的空置院落?
东南角飘荡出丝丝缕缕的菜香,直呼入她口鼻中。玉蕤腹中咕噜一声响,顿觉饥肠辘辘。
走近了瞧,便知这里是厨房。
灶台上正冒着热气,一青色短衣的婆子在忙活着。婆子抬眸,见玉蕤走进来,擦擦手,对她腼腆一笑,脸上黑红的皱纹更深了。
嫣红从外面进来,打了个手势并耳语了几句。
那婆子点点头,将热饭热菜端上桌。
玉蕤有些懵,望着满桌热腾腾的饭菜,她的心激荡着,又一阵阵地暖。
这,必定是楼国公提前安排好的。
国公爷表面严肃,记得她为楼府出力,还了她一个大人情。国公爷赏赐给她什么,她本能会接受,甚至会感激涕零。借着她提出的一个要求,老国公给了她更多更周全,周到细致照顾她的感受。
试想,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行走江湖是没法子的事,谁不想衣食无忧,顿顿吃饱?
玉蕤捧着饭碗,眼睛里盈满了晶莹的泪花。
她迟迟不动筷子,嫣红俯身,小声问:“姑娘,是饭菜不合口味?不行的话,奴婢让她重做?”
“不,不,挺好吃呀!”
玉蕤回过神,扒了一大口米饭,进了好几块肉,边嚼边道:“嗯,真香!”
在国公府,她是个外人,怎么也放不开,不敢大声说话,不敢吃得太饱,怕人家猜疑她,有担忧自己的小命,活得可真是小心谨慎。
如今,这是属于她自己的地盘,她想怎样就怎样,不知多自在舒适!
吃饱喝足后,嫣红领她去闺房。
芭蕉罗汉拔步床悬着葱绿花草纱帐,柔软的锦被层层垒砌在衣橱内,东墙窗牖下有一张桌子,一面雕花铜镜置于檀木制成的梳妆匣上。
西墙当中挂着一副严正卿的字画,字画下一张檀木方桌,桌面放置一个官窑大盘和笔洗,旁边挂着几支未用过的狼毫,一股潇洒儒雅的书卷气扑面而来。
玉蕤心里喜欢,真心想褪去江湖气,成为儒雅斯文的闺秀。
她转眸,正欲坐下。
桌边两个大箱笼赫然映入眼帘。
这,不是嫣红带来的吗?怎会在她这?
玉蕤推窗,唤了一声:“嫣红,你来一下!”
“姑娘,您唤我?”嫣红听到她的声音,急急走进屋,“您有何吩咐?”
“这两个箱笼?”玉蕤指指地上,问道:“不是你带过来的吗?”
“是呀!”嫣红点头,“夫人说了,您来得匆忙随身衣物少。这,是您老家来人为您添置的,还没来得及给你,就让奴婢一并带来了。”
“我,老家人添置的?”
玉蕤一愣,心道,她哪里来的家人?大概,是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