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林廷近乎施恩的口气,伊万诺夫老爷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很有威严地瞥了林廷一眼,林廷却只是斜斜地回了他一眼,脚抬起,就在伊万诺夫老爷以为他要收脚的时候,他只是把两条长腿换了下上下的位置,完全没有收回来的意思。
伊万诺夫老爷见状不怒反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斜眼瞧人的时候,还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我记得你从h市刚来俄罗斯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我是谁,那时候的你……”
“老爷子。”林廷显然不爱听这番往事,皱眉打断了他:“您的中文既然不好,那么咱们就别说中文,因为我听着别扭,还有,你我都是聪明人,有什么话大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必兜圈子。”
伊万诺夫老爷楞了下,从来都是他咄咄逼人,今日居然也叫个后辈给他了个下马威,如果有旁人在这里,看到他伊万诺夫老爷这般样子,怕是以为自己在做梦吧,毕竟一句伊万诺夫氏不是谁都能担当得住的。
看着林廷的手指不耐烦的抖着,伊万诺夫老爷心里其实是有一句话想说什么,甚至已经埋藏在心里二十余年,可是真正面对自己这个外孙的时候,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林廷见他嘴唇张了张又合上,便不耐地收回了放在玻璃茶几上的脚,直接起身要走人,伊万诺夫老爷这才忙开口道:“那个女人配不上你。”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是我配不上她。”
伊万诺夫老爷想了下,眉头皱的更紧:“她很蠢。”
“她一点也不蠢,她只是有点笨。”林廷解释,伊万诺夫老爷觉得好笑:“那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蠢是无可救药,笨,有时候或许只是单纯,她温浅浅是个很简单的女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时,她习惯性把人往好的方面想,而且她有她的才华,有她的执着和固执,她的好,某一种类型的人,一辈子都不能理解。”林廷言辞中带了刺,伊万诺夫老爷手中的手杖往地上重重一敲:“你既然不愿意谈,我们就谈谈别的。”
林廷眯着眼睛,目光放在他的手杖上,见到那手杖指向了他刚才所坐的位置,林廷手攥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持续了三四次,才一转身坐了回去。
“说吧。”
林廷还是那种调调,伊万诺夫老爷这次没有再去纠正他的口气,省得到了最后还是自己闹心:“我知道你的那些小动作。”
“哦?”林廷眼睛闪烁了下:“伊万诺夫老爷这话说的,好像我做了什么似地。”
伊万诺夫老爷冷笑:“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要打开天窗说亮话的,结果自己却一句话绕了十八个弯儿。”
林廷不言语,两个人之间满满的冷硝烟,伊万诺夫老爷在短暂的沉默后,继续说道:“你现在有了本事,想做什么我不管,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就是你不能把伊万诺夫氏族一起算进去,中国不是有句话,欺师灭祖天诛地灭嘛。”
“有这句吗?我怎么没听过。”
“少跟我打哈哈,你就说你答应不答应吧。”
“你是在求我吗?”
“什么?”
林廷挑眉:“我可没听说伊万诺夫老爷已经老到耳背了。”
“你没听说的还多着呢。”伊万诺夫老爷说完把手杖放在了他翘起的膝盖上,略微施力压制:“如果你做到了,想要带她离开俄罗斯,也不是不可以,要求只有一个,这次你代表伊万诺夫家出面。”
“如果你的好处只是这些,我拒绝这单生意。”早就撕破了脸,他做了破釜沉舟的准备,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我接受她成为伊万诺夫家的长熄。”
林廷闻言哼笑:“怎么,伊万诺夫老爷是打算玩力压群雄的戏码?”
“你觉得我压不住?”
“当然不会,你可是伊万诺夫。”林廷笑了下,很快就收起,快的好像根本没笑过一般:“不过,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
“你问。”
“为什么忽然这么大的改变?”
“我老了,需要一个继承人,你要是肯回来,等我退了,伊万诺夫家就由你来做主。”近日他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所以迫切的需要一个可以在关键时刻站得着的继承人,林廷是最合适的一个。
伊万诺夫老爷神色认真,林廷的眼睫一掀,冷笑:“我可记得了伊万诺夫老爷老当益壮,前阵子还闹出不少花边,怎么,难道就没有哪个给您老人家添上一男半女?”
或许是诅咒吧,伊万诺夫家嫡系一支向来子嗣单薄,到了他这一支就算是到了极限,何况别说没有,就是有,也是些见不得台面的东西,他是断然不会留下的。
所以,伊万诺夫老爷只能皱眉重复自己的观点:“让她正式入伊万诺夫家,你回来。”
“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
林廷一摊手:“伊万诺夫老爷这是打算强买强卖喽?”
“是把一滴水放进水杯里,安逸的守着水杯,还是放进大海里,拥有整片海洋?你自幼聪明,不会连这一点都想不通吧。”伊万诺夫老爷看着林廷的眼睛,林廷亦回望着他。“一滴水指什么?”“你的林氏。”
总数拥有超过五亿员工的林氏只是一滴水,那么……“杯子呢?”
“束手束脚的林廷所能做到的极限。”伊万诺夫老爷回答。
林廷扯唇,那么不用问了,大海自然是指伊万诺夫氏族,一滴水和大海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