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雍心中,一阵惊骇。
被他猜到,和秦王亲口说出来,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所猜到的,并不能显示出秦王的决心,而秦王自己说出,则必然有了严密而周祥的计划,说明对此事,秦国是蓄谋已久。
面对这样一个秦国,仅凭一个魏国,是难以支援韩国的,至于楚国,乃秦之联盟,赵齐燕三国,则正在东方交战,秦王的时机,是找的很不错,真会如他所说,秦国可多二三郡地吧。
观秦国这些年来,每每攻伐一国,都必有所取,攻楚,得四郡,攻魏,得河东,六国之战,又取得上党一地,可以说从无失也。
攻韩之后的秦国,将更是难敌也,将是天下的大敌。
从九原下河西的路,他已走了一通,此路难行,且路途遥远,出奇兵可行,但若是举大军征伐,那光是在路途所耗,就需得不少时日,而且容纳军力,必不能多。至于那函谷关,他则暂且未曾看过,所以他还做不出决定,两条路哪一条更好。
秦国势大,已经到了不加以遏制,就会征伐天下的地步,赵攻取中山之后,山东诸国,再也不能给秦人今日这样的机会了,再给机会,天下皆为秦也。
说到底,战国七雄,六雄皆是为自己所虑,英明如赵侯,也要在攻下中山后,方才一心对秦。
“哈哈,秦王之意,吾之明也,韩国一废,秦王之敌,只剩其五,秦国已有上党之地,再往东出,就该轮到我赵国了,不知道秦王攻赵国,该用何法呢?”
秦王回答不做隐瞒,来得直接,赵雍心中想知,也是问得直接。
攻赵,最近的一条路,则是从上党直下,切入邯郸,方为攻赵最快之法,可秦国攻赵,并非是为了弱赵,而是为了灭赵,这二者之间,区别甚大。
弱赵之法,只需要集结一路大军,从上党一路过去,攻破其国都,破坏其中枢,离间其氏族之心,让其好几年之内,都难以恢复元气。
但若是想依靠此法灭国,则是难了,因为赵人几世之经营,国中之氏族,肯定多是向赵之心,只破其国都,那还有代郡,云中,晋阳之地,不能坚守,也不能持久也,只有步步蚕食,依照苏秦之策,先从北地进攻,攻取其崛起之地晋阳,然后再进驻云中,五原,九原,深入雁门之地,等到赵国国力衰弱,再以大军之师,一战而灭国也。
始皇帝能灭赵,长平一战,功不可没,便是此理。
今日,秦国能以四十万军,让韩国废掉,则是因为秦人对韩国的蚕食策略,从攻取宜阳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而对赵国,这些年来,不仅是没有寸功,更是让赵国国力蒸蒸日上,所以先攻晋阳,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赵雍这样问,自然是想通过他的话,来熟知秦国的战略意图,这样的大计,嬴荡岂能让他知。
“哈哈,以赵侯之聪慧,难道还不知寡人会有何攻赵之法吗?”
秦王不答,反问于赵侯。
“秦国大军,乃有六卒,名曰黑旗、擎苍、皂游、卫城、白驹、轩辕、秦**事,乃属上将军府,征伐之事,有三大都督所掌,宜阳都督、荆州都督、洛阳都督也。
而这其中,洛阳都督冯章,坐拥洛阳二十万大军,有威震韩魏,镇守中原之重,宜阳都督,列于三阳之中,上可抵赵魏,下可达韩楚,乃东西连接之重也,荆州都督,镇守楚国两都,行攻伐、镇守南方之事,可以说,这三大都督,是各有其职,各有其责,每一人,都透露着秦王心之所向也。
但今时今日,又有其变化,都督之中,白起战无不胜,冯章以勇械二名,魏冉行中枢镇守,瞒天过海,善守、善御、善治,今,秦王以宜阳都督魏冉坐拥屯留,又更名为长治,魏冉之才,善防守也,善治军也,秦王意为若何,吾自知晓!”
也难怪赵雍会有如此想法,现如今,以秦国的战略意图来看,将宜阳都督迁徙长治,驻守两万屯兵,又以两万轩辕战卒,其意味已经是很明显了,长治以东,便是邯郸之境,无疑,不管如何看,从此处进攻邯郸,是最有利的。
连他赵雍自己都想到,弱秦之法,当有攻破咸阳,而秦人攻赵之法,也只能是邯郸了。
“哈哈,知寡人者,赵侯也,的确,韩国一废,魏国早弱,楚国为盟,合纵四国,能被我秦击者,唯有汝之赵国也,寡人若说无攻赵之心,赵侯亦是不信,我秦三大都督,宜阳都督迁居长治,乃为此举。”
嬴荡顺着赵雍的话下去,将他的注意力,顺利引到上党去了。
这晋阳,乃是一座坚城,何况从平阳北上晋阳,道路险阻,只有一路可通,这不管怎么看,突袭才是最好的办法,让赵雍不做防备,就是在为突袭做准备。
昔年那智氏,攻伐晋阳,整整三年,水淹不破,城内到了易子相食的地步,可就是没有破城,反而是智氏被韩魏赵三家所破,对于这个有魔咒的地方,嬴荡或多或少,是有些担心的。
“不过嘛,赵侯谋划,也不错,此番我秦攻韩,则无暇顾及赵齐两国,以燕国之力,必是大败,那时候,赵国得中山,齐国收失地,其后两国相战我秦,乃为我秦之大敌也,到时候谁能称霸天下,未曾知也,寡人常说,时也,势也,便是此理,天下之势,他既然要来,你挡也挡不住,何不顺势为之!”
就在赵雍深思之时,嬴荡又接话说道,这样赵雍的思绪,又一下子想到赵燕齐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