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大之敌,乃己身也,己身者,为自傲也,吾等华夏之族,自以为居天下之中,不知八荒之地里,不通四夷之变化,这天下之地,非只有华夏,四方之野,俱是有万里之遥,吾赵国飞骑之利,常年戍边,与胡人匈奴交战,这几年,辟地数百里,已开九原一郡。
九原者,乃位于大河以东,赵国以北,就是那大河源头,也未能至于此也,方才之说,攻秦之难,难在崤山和大河,若能有一支大军,绕道九原,再从九原南下服施,这服施一过,便直入秦国河西也,再从河西到咸阳,又有多少路途呢
吾之策略,一则避开函谷关,二则绕行大河,一路平坦,可一路直下,六国谋秦大军,可在吾赵云中郡集合,快则两月,慢则三月,便可抵达咸阳城下。
去年,六国谋秦之举,足有七十五万之众,若走此路,则不需七十五万大军,只需五十万,就可直击咸阳,破秦人之弱也,等到咸阳一破,那秦国十二郡,必是分崩离析,赶秦人回陇西,而天下诸国,各取得其土也!”
赵雍话落,匡章忽然明白,原来这才是赵侯所在意的事情。
对于这样宏伟的谋划,匡章的内心中,要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这样的计策,放眼整个天下,也就只有赵侯,方能想到。
天下诸国,相对在南,很少能知道大河的源头在哪,也很少能知道,原来攻击秦国,可以这样绕行过去,若是这计策真的能行,无疑是攻秦之良策也。
这些时日以来,匡章走了走河东、河西,还有关中,总算是摸清楚了个大概。
他知道,秦国的土地,并不似齐国这般,有如此多的平原,秦国难攻,是因为有一大片的高原山地,横在秦国与诸国面前,让路变得异常艰难,现在从这地图上看,这高原似乎被绕行了过去。
“哈哈,赵侯谋略,外臣佩服也,外臣纵观天下君王,善谋有如赵侯者,无一人也!”
匡章这倒是句真心话,而且没有参和半点的假。
他以前觉得,燕国姬职,很善于谋略,甚至在某些方面,他是要强过齐王地的,而齐王地所具备的,自然是无可匹敌的王者气概和人主魅力了,今日这一看,这位赵侯,才是天下间,最善于谋略的国君,身居天下之北,却已经将眼光放到了西方,至于还有一个秦王,他的路数,匡章大多都看不懂,自然也就不能去评定了。
听到这句话,赵雍由衷地笑了。
他笑,并非是因为受到了赞许,而是因为受到了匡章的赞同,赞同他这谋秦之法。
齐国大将军,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左右齐王的意见,赵齐联合,再拉拢韩魏,教唆燕楚,这二次攻秦联盟,不就又有了吗?
“吾之以为,秦王虎狼野心,欲要覆灭诸国,古往今来,商帝辛,武王发,无不是霸主之姿,可都无一人,能有此心,秦王此人,方才是我等之大敌也!”
这几句话,又让匡章对赵雍侧目。
原来赵侯所一直担心的,一直所关心的,并非是旁边的中山,而是远在西方的秦国,入中山入手说赵,不如以秦入手说赵。
“赵侯所言之路,从云中郡至九原郡,大路行军,畅通无阻,这外臣知晓,但若是从九原南下服施,再从服施南下河西,不知此路,可否能行大军呢?”
关于行军之事,匡章最是精通,既然已经说到这上面来了,那他就该好好想一想,深入谋划一下此事。
大军通行,一定要水陆皆有,水者,一路上需得有水源,能补给大军,陆者,这道路需得平缓,开阔,能通行战车,还要选择雨水少的时候,免得道路难行。
据他所知,河西继续往上,多是山地,而且此路也没听说有什么大军行走过,能从这里走的,就只有一些小商队,这些还是需得问得更加明白一些才好。
“哈哈,吾既有此志,当有所依也,从九原一路下去,途经不少大河水系,所过之处,自然是不缺水源的。
大军行经,需得有大道,吾曾四处探查,此路俱能通车马也,何况吾明年还要亲自走上一遭,尽作标记,绘画地图,方可保万无一失也!”
赵侯对这件事情的热情程度,可要比匡章想象中的要大多了,光是听说得还不行,还得自己亲自走一遭。
“哈哈,那赵侯是打算扮个商人,从九原去咸阳吗?”
入秦,就得有秦人通行令,以赵雍的身份,就只能选择这么做。
赵雍听闻,高举酒爵,走下王座,与匡章饮酒一爵。
“还是大将军知吾心意也,吾正有此意,那秦王善于行工商之事,如今咸阳城池,又有那工业区,不少胡商,都是走此路过去,拿了秦人通行令,前去咸阳经商,吾之打算,正是如此也!”
这样听起来,赵雍谋划这件事情,可不是一朝一夕了,而是很有一段时日了,连这些都算计好了。
“若是此路可通,外臣当助赵侯一臂之力,攻秦也!”
匡章这又是一句真话。
就是在齐国,这个东方强国的眼中,也不能再这样继续放任秦国了,不过在攻秦之前,有件事情得先做了,那就是收服齐国的失地。
想到这里,匡章不做停留,又继续接上说起。
“现如今,秦王刚取上党与魏国巩邑两地,又面临五十万大军征伐半年之久,国内必定是粮草不足,需得有两年左右的时间,方可恢复元气,所以在这两年之内,秦国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