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哗啦啦响了一阵后,一个中等身高的男人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
他看上去大概四十岁上下,戴眼镜,四方脸,留着平头,他的发量非常惊人,远看就像是顶着一个黑色的假发套,走动中,几绺桀骜不驯的头发就在他后脑勺不停地晃,平添几丝滑稽的感觉。
他进来后拽了拽身上印有金色对勾的大红色耐克t恤,甩着裤腿宽大的黑色运动七分裤,脚踩与身上运动风格的服装极为不搭的黑色皮鞋,走去讲台。
“喔嗬!”
“张大可!快看他的t恤,是学校给高三送考老师发的战服!”无论上衣还是裤子,全都皱巴巴的,完全和战服的描述不搭边。
“穿出了谜一样的感觉。”这红与黑的视觉冲击力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了。
“你看他脚上的皮鞋!”黑色的皮鞋款式老旧,皮面发乌,后跟已经被磨得没了棱角,走路的人一歪一摇,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讲台下面的同学窃窃私语,不时爆发几声惊叹和揶揄的笑。
中年男人沿着杂乱无章的课桌缝隙走上讲台,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左右转头搜寻讲桌的踪影。
看到讲桌倒在一边,他走过去把讲桌扶平摆正,可他刚撒手,讲桌登时矮下去一个角。
他的表情有些懵,在台上傻愣了一会儿才弯腰去查看讲桌的桌腿。
同学们被这一幕逗得前仰后合,教室里的气氛变得异常欢乐。
李木子撞了撞南北的胳膊,小声说:“你现在想跑还来得及。”
南北摇头。
讲台上的男人把几件废弃不用的教具叠放在一起塞在桌腿下面充当填充物,试了几次确定讲桌不再晃动后,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冲着台下的同学们,压了压手。
“静一下,静一下啊!同学梦(们),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大可,弓长张,大海的大,可爱的可……”这位叫张大可的男老师一开口就暴露了他的山西口音,山西版的普通话。
他边说边低下头找粉笔,可讲桌上除了他带来的东西之外什么都没有,抽屉里更是塞满各种杂物,“风(粉)……笔呢……”
他从讲桌抽屉里掏出一个硬邦邦的抹布样的东西,又从黑板的缝隙里抠出一小截不知道还能不能写字的粉笔头。
抹布擦拭黑板发出滋滋的响声,他从黑板上凌乱无序的字迹里开辟出一小块空地,然后用粉笔头在黑板上飞快地写下张大可三个字。
“同学梦(们)都记住了吧。我是咱们班的班主任,也是咱们班的数学老师,大家认识我了,现在我也要认识一下同学梦(们)!下面,我点下名,被叫到的同学请站起来。”张大可拿起20班的花名册。
“张兴(心)怡。”
台下的同学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老师,是张心怡,心脏的心,不念兴!”有同学大声喊道。
张大可挠挠头,“就是兴(心)啊。张兴怡在不在?”
同学们的笑声变得更大了。
叫张心怡的女生站起来,笑着答了声到。
张大可摆摆手,示意张心怡坐下,然后开始念下一个,“陆意涵。”
“到!”
班里一共36个学生,很快就轮到南北。
“南北。”
“到。”南北站起来。
张大可看了看南北,“你就是王老师说的那个卫星班的女生吧?”
班里的杂音一瞬间就消失了,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向窗边那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女生。
“她是卫星班的?”
“2班的尖子生,学习特别好,班级前十呢。”
“那怎么跑咱们班了呀,她不知道咱们班是文科最差的班吗?”
“谁知道呢。”同学们议论纷纷。
南北的双手握着桌沿儿,姿势僵硬地站着,仿佛没有听到那些关于她的闲言碎语。
张大可咳了咳,“坐下吧。”
又念了几个人名,有人来喊张大可去数学组的办公室,他只好中断点名,并委派一个男生把班级同学的座位排好。
排座位,一般按照大小个排列,低个子坐前面,高个子坐后面,男女生同桌的原则来安排座位。
因为班级36个人里面只有8个男生,所以女生和女生坐同桌也不少。
同学们把课桌椅摆放整齐后,按照男生的要求,全体到走廊上排队。
“按照大小个站队,两队啊,小个子站前面!”男生马明辉大声指挥着。
李木子个子矮,被马明辉推到队伍前列。
南北居中,站在有男生的这一队里。
“都站好了吧,现在第一排的两个人回班,你们就坐在第一组第一排,后面跟上,第二组第一排……”马明辉喊道。
李木子被安排在第二组的第二排,她的同桌是一个个头很矮的男生,她皱着眉头和对方说着什么,显然不大满意这个新同桌。
南北的座位靠窗,第一组的第四排,她的同桌是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生。
“你好,我叫南北。”南北主动开口说。
“哦,我叫焦雯雯。”焦雯雯长着一张圆脸,单眼皮,眼尾有些吊,嘴唇也有点厚,她歪着头朝南北那一瞥,竟让南北的心里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你……”没等她说完,焦雯雯站起来朝班后面清点人数的马明辉走了过去。
“我视力不好,坐这儿看不清黑板上的字,能调换一下吗?”焦雯雯说。
马明辉看着坐得满满当当的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