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辅导班有课,沙拉夫妇早早起床为女儿和南北准备早饭。
看到丈夫揉着后腰一瘸一拐地走进厨房,沙拉放下菜刀,问:“你的腰怎么了?”
“一晚上没敢翻身,现在动一动就疼。”李和光扶着腰轻轻晃了晃。
沙拉瞅了瞅客厅里并不算宽大的布艺沙发,嘴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委屈你了,老公。”
“没事,活动活动就好了。”李和光摆摆手。
“家里应该还有膏药呢,我记得上次你扭到手腕还贴过,你等着,我给你找去。”沙拉扭身出去,在电视柜右边放药的抽屉里翻找起来。
“找到了。”沙拉举起一个印有老虎图案的药盒,招手示意李和光过来。
李和光嫌膏药味儿大不愿意配合,被沙拉揪着衣领按在沙发上。
“我跟你说李和光,明年,最迟明年年底前咱家必须换房!贷款也要换!”沙拉撕开膏药的隔离纸,将膏药慢慢黏在李和光指的部位,“你看看你受的这罪,怨谁!还不是怨你自己!当年明明可以买三居室,你非要买小两室,明里说是省钱给木子当教育基金,其实就是没那么多钱交首付款,我妈说帮咱们,可你呢,跟你那个损友陈家齐一样,把男人的面子看得比命还重,当面就敢回绝我妈,喂!我家钱怎么你了,是脏啊,还是来路不明啊。要不是你,咱家现在至于来个人就这么尴尬吗。活该你睡沙发,你睡吧你,就算北北走了,你也得睡!”
沙拉用力按了按膏药,李和光疼得直抽气,“老婆,手下留情。”
“提起这房子,我是窝了一肚子火。还记得我生木子那会儿,我妈来伺候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两头跑,一个月木子长了五斤肉,我妈掉了五斤肉。还有你亲娘,我亲婆婆,咱俩结婚这么多年,她老人家统共就来朔阳看了我们一次,还只待了三天就回乡下去了,回去她还不放心,隔三差五给我打电话,拐着弯向我打听你的情况,生怕我在家里虐待你……”
李和光扭了扭身子,“夸张了啊,我妈那是关心我们。”
“请把最后一个字去掉,才符合事实。”沙拉抚平膏药上的褶子,顺势拉下李和光卷在脊背上的t恤衫,“我不是故意找你茬,和你计较才提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我若是那么小气的人,当初就不会选择跟着一穷二白的你,结婚十八年十年都在还债。李和光,我要的,从来都是你这个人,不是钱。我想要的家也不是像凤凰城那么大,那么豪华的房子,我的理想和目标就是能比现在多出一间屋,多出一个小房间就足够了。”
李和光转过脖子,眼神惊讶地看着妻子,“呦!你不前天还跟我吵吵想和南燕做邻居,催我这周末陪你去凤凰城看房子吗,怎么,这么快就降低标准了?”
沙拉面色一红,扬手打了丈夫一下,“这茬事你记得倒牢,那我上班前叮嘱你晾衣服你怎么忘得光光净呀!”
李和光嘿嘿笑。
沙拉牵着李和光的胳膊依偎过去,低声说:“经历过昨天的事,我觉得那些虚荣的表象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像我们这样穷兮兮的活着也挺好,至少家是完整的。”
李和光揉了揉她的短发,“对不起,老婆。”
“什么呀。”沙拉抬头看他。
李和光神色歉疚地解释说:“没能让你和闺女生活得更好一点,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但我会继续努力,争取早点让我们家多一间屋,让你多一份幸福感。”
“慢慢来吧。你别有压力,我不也在工作赚钱吗,再说了,现在比起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日子总是好过几百倍了。”沙拉轻轻拍着李和光的肩膀,“慢慢来,我们一起努力。”
妻子沙拉的懂事和理解让李和光愈发感到愧疚,他是靠知识改变命运的一代人,虽说大学毕业顺利考入政府部门拿到了铁饭碗,但同时也失去了商海一搏的机会。看着知交好友陈家齐将酒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日进斗金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也会产生情绪波动,偶尔酒醉朦胧的时候,会羡慕嫉妒那样的陈家齐,甚至还会生出一丝后悔,后悔自己没能迈出那一步。可人与人出身不同,境遇不同,选择的人生道路更是千差万别,角色互换,他未必能做得像陈家齐一样成功,同样的,陈家齐的性格也适应不了体制内的条条框框。
这就是所谓的各人各命吧,不要奢望,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李和光沉浸在心思里,直到听到一阵浅浅的脚步声,他才赫然惊醒,抬起头,“北北……”
居然是南北。
她穿着一条略显瘦小的蓝色裙子,头发整齐梳在脑后,安安静静地站在木子的房门前。
“李叔叔,拉拉阿姨,你们早。”她礼貌地问好。
沙拉和李和光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起身说:“怎么不多睡会儿,还早呢。”
说完,她推了推丈夫,“快去叫李木子起床,你看人家北北都起来了,她还在睡。”
“嗳,这就去。木子,木子!”李和光边喊边走向卧室,“起床啦!臭闺女,小懒猪,太阳晒屁股了,快起……”
李家实在是小,三五步的光景,李和光的声音就弱了下来。
南北眨了眨酸涩的眼眶,“我想回家,拉拉阿姨。”
“你不去上课了?”沙拉问。
南北摇摇头,睫毛微垂,遮住她红肿的双眼。
沙拉心里一阵难过,她伸手在太阳穴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