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轻寒皱了皱眉,道,“那当初我在云韶府……”
华妃道,“除了让慕容景保护你,我也有另外让人保护你。”
杨轻寒不解,“是辛缜的人?”
华妃敛眉,“不是。”
杨轻寒轻轻“啊”了一声,“那那天我和辛缜在破屋的事儿,你其实早就知道了?”
华妃脸色果然一沉,“……那日全然是我手下之人的疏忽!才让辛缜钻了空子!”
杨轻寒面色微红,“哎!你别生气,我不怪他。”
她还得感谢他当时救了她才是。
要不是辛缜,只怕她早就被十几个乞丐侮辱糟蹋了。
华妃脸色微微缓和,摸着她的小手,道,“轻寒,你能原谅娘吗?”
杨轻寒本是没资格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话,只是华妃将这件事隐藏多年,就为了扶持自己的女儿,让女儿和自己成为名义上的母女关系,同时,她还暗中给女儿铺好了前路,未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之位,也是她的。
她的用心良苦,可谓是,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她非但没法指责她,她甚至还有些感谢她。
“我其实不怪你的,真的,我已经长大了,你不用自责……”
华妃唇边若有若无的笑了笑,道,“只可惜,我这一生遗憾许多,没能和世臣白头偕老没能保住杨家,也没能让自己活得更好,最重要的是,我没能陪你长大,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杨轻寒张了张唇,很想告诉华妃真相,说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女儿。
可看着华妃一脸拳拳的母爱,她实在开不了那个口。
只好转移话题,“父亲后来续弦的事儿你知道么?”
华妃一愣,扯了扯嘴角,“嗯。”
非但如此,她还专门写信去骂过他呢。
不过,他给她的回信里,写得清清楚楚,他和钟氏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你不生气?”
华妃摇了摇头,“不生气,更何况,他没碰钟氏,钟氏不过是他名义上的妻子罢了。”
杨轻寒一怔。
也就是说,当年杨世臣在江南落水,被钟氏救起,他根本没有移情别恋,只是用钟氏做了挡箭牌,来消除仁宗的疑心。
至于钟氏那两个孩子。
华妃捂唇一笑,“都不是他的。”
杨轻寒“啧”了一声,“我爹,头上挺绿的。”
难怪她觉得杨轻宁长得和她一点儿也不像。
华妃不知道绿是什么意思,但从杨轻寒口中说出来,她的母爱滤镜都觉得有趣。
“孩子,你还能叫我一声娘么?”
杨轻寒深深的望着她,想起当初在汴京她对她的好,笑了笑,干脆的叫出声,“娘。”
华妃的泪,夺眶而出,“好……好孩子……”
杨轻寒扑进她怀里,抱紧她,“你永远是杨轻寒的好娘亲。”
这个杨轻寒,就是她的女儿杨轻寒了。
至于她自己,这辈子,她会替她好好孝敬华妃。
华妃没说话,泪水却落在了杨轻寒的手背上。
杨轻寒内心叹了一声,华妃是无辜的,她也是个被封建社会主宰的可怜人,若不是没法反抗皇权,她也不至于抛夫弃女进入深宫陪伴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男人。
是以,她准备将自己穿越的秘密埋藏于心底,让华妃开开心心做一个母亲。
……
好像真相大白之后,一切都变得明了而轻松。
华妃与杨轻寒说完当年往事,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她被憋在那华丽的后宫将近二十年,始终如金丝雀一般,直到今日,她才能真正呼吸一口这汴梁的自由空气。
“走吧,孩子,我们一起去见见你父亲。”
她换了一身平民百姓女子穿的素衣,同杨轻寒一起去了杨世臣的坟前。
杨世臣洗刷冤屈之后,他的学生们便将他身前穿的衣物和爱看的书籍一起埋在了汴梁西山的凤栖山上。
听说,那里风水极好。
杨世臣的坟茔就矗立在凤栖山最高的山头上,面向北。
从凤栖山的最高处,可以一眼望进汴梁禁宫的深处。
站在杨世臣的坟前,就可以从这儿看到瑶华宫的方向。
华妃一身玄墨的狐毛披风,静静的站在杨世臣坟前,乌发轻挽,头上只插了一只素白的玉簪子,上头雕着一朵简单的玉兰花。
她没说话,表情看起来也算是平静。
杨轻寒默默的守在她身后。
在这风景优美的凤栖山上,举目望去,整个汴京的风光尽收眼底。
杨世臣生前便以民生百姓为己任,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皇权夺走,他无可奈何。
死后,他躺在这里,看着汴京繁荣热闹,百姓安居乐业。
望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应该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说实在的,我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了。”
华妃突然开口。
“只是还清楚的记得他少年时刚进府中做我老师的模样,白衣飘飘像个神仙。”
她苦笑一声,感叹,“世事无常,时事变迁,当真半分也不饶人。”
杨轻寒侧了侧头,“我相信,父亲在天有灵,一定也在想念您。”
华妃眸中泪光闪动,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她以为再见杨世臣,她不会哭的。
可心里还是像被人用刀子狠狠捅下去一样难受痛苦。
“如果当年我们不从云间泽出来就好了,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