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墨园/p
夜幕降临,墨园内却早已灯火阑珊。/p
武儿与三两个婢女频频出入书房。他们之中有的端水,有的端药,有的捧着换洗的衣物。相互之间虽忙碌不停。但在他们脸上都挂着一副无望且疲惫的神情。/p
武儿刚从马厩那边折返。在经过楼阁的时候,从敞开的窗户望进书房后无声地哀叹了一口气。/p
整整连续三天,玉儿姐姐持续的高热昏迷丝毫没有苏醒以及好转的迹象。相反,情况日渐严重起来。/p
他陆陆续续地换请了好几位京城名医,他们均都对这种酷似风寒症状的高热病症皆是查无缘由,纷纷摇头束手无策。时隔三日这般高烧昏迷之下,任何年轻力壮的正常人都会支撑不住。/p
况且,玉儿姐姐的脸色已呈现出死亡的黑灰色。不时开始出现浑身抽搐,不间断地在低声呓语着什么。/p
这样下去,玉儿姐姐随时有可能就....../p
武儿进了屋,缓缓坐到床头边。扭头小心翼翼地接过婢女盛好并递过来的汤药。撑着两只因陆续熬夜忙碌而形成的黑眼圈,将浑身滚烫的玉儿慢慢扶坐起来,靠于自己肩膀上。继而将手中的温热汤药试图灌入她口中。/p
每日,新鲜的汤药都不间断熬煮送来。药方换了再换,但却没有一味药剂能够奏效的。/p
玉儿姐姐怕是已经药石无医了!/p
果然,灌入口中的汤药再一次从她泛白的嘴角边回渗出来,淌湿她新更换的白色衣襟内衬。/p
“玉儿姐姐!你若再不乖乖把药喝了,可就当真醒不过来了呀!”武儿见状,忍不住对她焦急地低声喊道。虽说他明知玉儿姐姐身世成迷,来历不明。但仅数日相处之下,他发现她待人真挚实诚,并无暗藏祸心。他打心眼里也对玉儿产生亲近,真心不愿她就这样病入膏肓,直至香消玉殒的下场。/p
她嘴角边一直淌下棕色的汤药,呛得轻咳两声。双目依然紧闭,却从嘴里虚弱地断断续续吐出几道气若游丝的声音。/p
“墨......公子......不要走......”无意识地,她嘴里咕哝出几个零碎字眼。/p
但是,在她亦幻亦真的梦境里。当那束白光笼罩自己后,她仍旧处于口吐黑血的疑惑当中,痛楚晕眩导致她难以抽身恢复本身知觉。紧接着她眼前重复回放玉琉璃凝望着凌羽墨拒绝之后离去的那道背影,一种疼入四肢百骸的感觉就侵袭笼罩而来。使得她更真切清楚感受到,玉琉璃在面对凌羽墨冷漠拒绝时的那种心情。那是酷似冰锥的穿刺之感,更寒澈四肢百骸的痛感。她觉得自己的心疼得发抖甚至发冷,难受已经让她无法呼吸,锥心又刺骨。/p
她万分想摆脱这个痛苦的梦魇,却求而不得其中法门。她在梦中迫切地伸手意图抓住凌羽墨的背影,想喊住他救救自己。却遥之千里,无法触及他分毫。她才幡然想起,自己与梦境中的他相隔着两个时空。/p
一个是梦境,一个是现实。而留给她的痛心与无奈的感觉,则随着玉琉璃眼中的泪水汹涌而越加令玉儿痛彻心扉——/p
她仿若就像是融进玉琉璃身体之中,与之并存。真实感受来自玉琉璃那股心如步履荆棘般的知觉折磨。/p
她又不是玉琉璃,为何要替她承受这么大的痛楚?/p
早知随意进入玉琉璃的梦境窥视却换来如此巨大的疼痛代价,她发誓死都不要再来一次了!/p
“姐姐......你说什么?莫公子?他究竟是何许人也?”武儿歪着头听仔细玉儿口中呓语拼凑的音词后,放下手中汤药,皱着眉绞尽脑汁百思不得其解。/p
这三天来,他反反复复听玉儿姐姐不断重叠呢喃着一个叫“莫公子”的人名。姑且努力回想一番,也不曾觉察到旋香楼里里外外有一名唤“莫公子”的人?/p
会是羽墨公子么?总感觉不太像啊!玉儿姐姐一直以来虽不乏与公子互怼斗气,但细究之下他们仅仅相识不满一月,相对之间倒也没有那么大的仇怨纠葛吧?/p
每当一个人在为难病重的弥留之际,只有今生唯一难以忘却之人能够令其牵肠挂肚。/p
想必这个叫“莫公子”的男人,定然私底下欠了失忆前的玉儿姐姐不少钱财或是情债。并且狠心赖账潜逃他处,否则怎会令玉儿姐姐在病重期间还不忘频频叫喊他一人呢?/p
武儿一番思来想去,也只能给自己缔造出这个相对来说恰如其分的答案。/p
“莫公子是谁?”屋内,凌羽墨那道阴郁的嗓音突然响起。/p
“公子!”武儿闻声扭头看到站在身后的那道俊逸缥缈的白色身影。仿佛是见到救星般面露喜色,他轻轻将玉儿放回床上。站起身对凌羽墨欣慰地道:“公子可算是回来了!玉儿姐姐这三天来根本滴水不进,高烧也未退半分......我和楼主请遍京城大夫皆药石无罔。现下她一直胡言乱语,我真怕她......”/p
他真不敢说出口那个“死”字,因为他发现公子的脸色并不比自己好多少。甚至非常疲惫和憔悴。/p
凝视一眼玉儿后,轻吁一口气后,凌羽墨侧颜神色一派淡然地对武儿说道:“我知道了......武儿,你们且先退下休息。明日......你无需再请医烹药。”/p
“公子......武儿是怕玉儿姐姐,她已经......”武儿看着凌羽墨凝重的神色,想说却又不敢再说。/p
再这么烧下去,总有油尽灯枯的时候。他是想问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