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两瓶刚被余文钢拆封了的好酒,余建国确实有些肉疼,也正如余文钢所料,如果这两瓶酒没被拆封的话,他自己绝对是舍不得喝的,而是打算拿它们去送人。
送谁?
很可能会送农机厂的厂长。
为啥送?
因为农机厂已经传出消息,因厂里效益不好,严重资不抵债,很可能会破产,为进行最后的抢救,厂里已经决定,在春节过后开始下岗分流,进行大裁员。
按理说,下岗分流是先轮不到余建国这样的技术工程师们的,可现在效益不好时,最闲的反而是他们这些技术人员,因此据说技术部门也在下岗分流之列,起码会先裁掉一半人。
谁留谁下岗?
不是看谁资历高技术实力强,而是领导说了算,下岗名单最终会交到厂长那里,然后最终由厂长决定谁留谁走。
没有几个人会愿意被下岗!
哪怕现在每个月只能拿原来一半的工资,还被长时间拖欠,那也比下岗后啥收入来源都没有强,但凡是在农机厂工作时间长久了一点的人,都早已习惯了这种稳定。
于是乎,为了能让自己成为被留下来的那个,厂里的人开始行动了,有关系的找关系,有门路的找门路,没关系没门路的斥巨资往厂长家送礼。
据说,这段时间去厂长家送礼的都得排队了。
一身正气的余建国原本是不想搀和这种不正之风的,可他的固守却遭到了梁老师的强烈批评。
“这已经是个请客送礼的时代,你不送钱就算了,好歹买点好烟好久给李厂长送过去吧!你是不是巴不得被下岗,好让咱们几大家子都喝西北风?”
类似的话,梁老师不知在他耳边唠叨了多少遍。
说起来,余家的压力其实还蛮大的,儿子上大学,两边的老人要赡养,若不是原来家里还稍稍有点积蓄,也幸亏余文钢现在自己能赚钱了,否则的话,以后这日子还真是难过。
再挺直的脊梁也得向现实低头。
还想继续把家里的小日子平平稳稳地过下去的话,余建国必须妥协了,正如梁如意所说的那样,现在求人办事早已形成了请客送礼的风气。
没有烟酒开道的话,那就再研究研究!
正当他有了送烟酒之心,却舍不得花那个钱时,余文钢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两瓶好酒。
若是这两瓶好酒往李厂长那里一送,自己应该不会被下岗了吧!
可当他还在琢磨此事时,一不留神,酒却被余文钢给打开了,打开的还不止是一瓶,而是两瓶,这让他肉疼不已。
可他能说什么呢?
酒是儿子带回来孝敬他的,难不成他还跟儿子说:唉,可惜了,这么好的酒,我应该拿去送给李厂长的。
这样的话他绝对不会说。
他的脊梁可以弯,儿子的脊梁绝对不能歪!
尤其是不能被他给带歪。
于是乎,他只能端起余文钢给他倒的酒,闷喝了一口。
酒绝对是好酒!
就算他从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可那如琥珀的颜色且不挂壁的特征,以及入口的醇香甘甜柔和,都在告诉他,这样的好酒根本就不是他这种人喝得起的。
细细地端详着杯中酒,余建国又开始发呆。
真的可惜了!
“爸,怎么样,这酒不错吧!喜欢的话,我时不时给你弄几瓶过来喝喝。”
余文钢却不知他的苦衷,还在向他炫耀。
余建国愣了一下,说道:“你还能弄到?我跟你说,这样的好酒你可别轻易向人开口,这样的便宜占不得!”
酒是好酒,可是比酒更值钱的是德行,余建国虽然平时话不多,可是在关键时刻却不会放过教育余文钢的机会。
比如说不占人便宜之类的。
“谁说我占他便宜,是他占了我大便宜,拿酒来回报我的好吧。”
余文钢不乐意了,笑着回了这么一句。
这也算是放漏。
在过去的这小半年里,他干了太多惊世骇俗的事情,有些事情一说出来,可能会吓坏梁老师和老余,有些事情却是可以适当漏出来一点,让他们慢慢习惯自己的神奇的。
余建国又愣了一下后,一脸狐疑地问道:“你能帮人家什么忙?”
问题终于回到了关键点上。
“侯艺雯她爸是大老板,打算到江陵投资,我跟咱们院的骆院长关系不错,因此帮他引荐了几个很有前景的合作项目,现在都已经开始投产了,很快就能赚大钱,他通过这几个项目赚的钱可不是用几瓶酒能比的。”
余文钢含含糊糊地回道。
半真半假,是谎言不容易被揭破的秘诀,就算以后被揭破,还可以想办法用话给圆了回来。
老余同志确实是好打发的,就这么一句,在他找不到明显质疑点的情况下,他又不吱声了,中止了刨根问底的yù_wàng。
点到为止,响鼓不重锤,是老余同志教育儿子的一贯风格。
跟梁老师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而且,余文钢在家里的遭遇,往往是女子单打多,男子单打少,若是老余同志出场的话,往往是男女混合双打。
比如说现在。
梁老师又出场了。
煎了几个鸡蛋,下了一碗面条,又给父子俩弄了点下酒菜的梁老师端着菜出厨房了,菜一摆上桌,空出手来了的她立即就拿起了桌上的酒查看了起来,边看边问:“这酒哪来的啊?”
因为之前她正在厨房里乒乒乓乓地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