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其实也注意到不远处的两个人,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实在不像是会出现在工地里的。
他们的目光还一直落在他身上,男人有些不知道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等他搬累了,坐在旁边休息,灌了一口水,工地看管的人却走上来,对他说:“程先生喊你过去呢。”
程先生?
这个姓氏,男人总觉得有些不妙,却又怕是自己听错了。
不过他还是起身走上前去。
此时,程冽看向他:“还记得我吗?”
男人摇头。
“十三年前,你还在程家,那个时候,你受到了赵海霜的指使,跟一个货车司机联系。”
男人瞬间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人,该不会是……
十三年前那个岁数,如今确实应该长这么大了。
他赶紧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被发现曾经干坏事的人,却永远都以为,自己是没有错的那个。
程冽也已经有些累了。
他淡声道:“没有关系,我只是让你也尝尝,走投无路的滋味。”
他话音刚落,工头便走上前来,喊男人过去结算工钱,以后再也不要他了。
男人愣了下,旋即哀求道:“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没有做错什么。”
“你做错了一点,不该得罪,不应该得罪的人。”
男人瞬间明白是谁了。
他转头看向程冽,程冽黑眸很冷淡,像是在看一出无聊的戏码。
“程先生,我妈病了,如果没有医疗费她会死的,我求求你,不要弄掉我的工作可以吗?”
程冽冷冷一笑:“你还有妈啊,那当初你怎么舍得对一个孩子的妈妈下手呢?”
男人闻言,愣住了。
程冽转身就走。
他不会打他们,却会让他们尝试这世界上最痛疼的痛苦。
**上的伤,养一会不就好了么。
但是没钱的伤,就像是抓心挠肺的虱子,痒得你到处抓,却发现压根儿缓解不了。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代替钱的存在。
保姆也是,这个男人也是。
他们都已经到了中年接近老年的时候,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正是负担最重的时候。
忽然间失去了经济收入,对于一家人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直击痛处,让他们感受下反复的疼是什么滋味。
不过,这又有什么呢?程冽想,都还是不那么的让他解气。
程冽抬眼看着天空,蓝天白云,美好的像是一幅画,比他画得那些画要清澈纯净多了。
看着看着,程冽想到了云时绯。
现在的他,比之前更阴暗了许多吧,她知道的话,会怎样呢。
赵攀担忧地看着程冽,程先生最近的状况,实在是让人觉得心惊。
但是,他也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他不能跟四爷说。
不过这样子下去,难保他不会做出很多错误的行动,他也几次提醒了程冽,可程冽却依旧不管不顾。
大抵也是因为那些年,他被伤害的实在是太深了吧。
对于这点,赵攀还是了解的。
好一会儿,程冽说:“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个司机。”
当年将他母亲撞死的司机,事后被判刑了,不过没有证据证明他是故意杀人,只当做交通肇事罪处置,这些年,他已经被放出来了。
赵攀看着程冽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眼眸中也没有一点光亮,还真的让人担心呀。
曾经做过司机的彭兴志,因为当初一笔丰厚的报酬,出狱以后便不再工作了,每天呆在家里,除了打牌就是喝酒,每天都在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今天他喝完酒躺在床上。
迷糊中,感觉有人走进来,还没看清是谁,便被人一把拎起来,那人出手快准黑,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便把他的两条胳膊给卸下了。
彭兴志哇哇要叫,嘴巴被人用毛巾塞住了,只能发出弱弱的呜呜声。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睁开眼,茫然四顾。
胳膊被人直接拧脱臼,那种疼痛,从两段蔓延过来,让他冷汗直冒,脸色也涨的通红。
他看着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几个陌生人,看气势,来者不善。
特别是中间的那个,神色阴郁盯着他。
他想,如果他要动手杀了他的话,估计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男人简直快被吓坏了。
他想,自己活了大半辈子,跟谁都无冤无仇,他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肯定是隔壁的王二麻子,听说他经常在外面鬼混,是他惹来的麻烦吧。
刚想要暗示他们认错人了,便听到面前的男人开口:“彭兴志,是你吗?”
彭兴志眨巴着眼,好一会儿点头。
男人将一张照片拿出来,在彭兴志面前晃了晃:“你认得她吗?”
彭兴志在看见照片中的那个女人时,眼眸猛地一缩。
虽然过了十几年,但是他还是没有忘记这个女人。
她长得这么美,是那种让男人过目难忘的类型。
十几年前,程夫人就是拿着这张照片,让他帮他解决掉这个女人的。
当时他还有些不忍心,但程夫人开出的报酬,却让他答应了下来。
杀人放火金腰带,也不过如此。
而这十几年来,他也没有忘记那个时候。
那天晚上,下着雨,这个女人带着一个小男孩在走路,他车开的很快,一头撞上了这个女人。
她死了。
就像一只蝴蝶一样,脆弱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