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暗月殿的情报,刘洪年纪不过四十,可眼前这个男人两鬓白霜挂满,脸上也满是岁月纹路,再加上微微驼背,要说他六十也不为过。
不过仔细想想也能理解,自己儿子常年生病,随时都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可能,是个人都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齐盛飞知道这个人就是齐盛冕给女儿赐婚的夫家,从进屋就黑着一张脸,满脸写了我不欢迎你几个字。
刘洪自然知道齐盛飞不高兴,起身礼貌行礼,道:“臣山城太守刘洪,参见殿下。”
一句“殿下”,已经表明了尊卑。
“刘太守,你这样称呼我,要是让皇上知道了,恐怕要问你的罪吧?”齐盛飞面色依旧冷漠。
刘洪笑了笑,淡然自若回道:“在老臣心中,太子殿下只有一位。再说,老臣以后和殿下也是亲家了。这算起来是一家人,一家人哪里有胳膊肘往外拐的呢?”
言下之意,刘洪要与齐盛飞站在一起。
“刘太守,我早已不是太子。无论是不是一家人你这样称呼都不妥。”
齐盛飞可不是当初的那个纨绔太子,他在民间呆了这么多年,也许别的技能没有增长,但是头脑却变得清醒了。
有些虚名是要不得的。
“至于一家人么……呵。”齐盛飞轻哼一声,冷漠回道:“莞儿年幼,及笄之后走了规程再说这话也不迟!”
就是不知道那病秧子能不能活到那时候了。
刘洪哪里听不出来齐盛飞的言外之意,眼角抽了抽,赔笑道:“殿下说的是。不过……微臣想着两个孩子既然定下了终身大事,不如见一见面。以后就算是犬子无福娶齐姑娘,那也算是圆满了!”
“你来就是要让莞儿去山城?”齐盛飞眼神里翻滚着怒火。
他就算是废太子也是皇族,怎么能让女儿如此被轻视?
别说女儿是不是要嫁给这个病秧子,就算真的要嫁,那也要聘礼规程走完了,符合了礼仪才能去见夫家吧?
哪里能就这么去夫家见人的呢?
刘洪也看出来齐盛飞恼了,一起身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齐盛飞怔住了,齐莞则是微微挑了下眉梢没有说话。
“刘太守,你这是干什么?”
难不成刘洪以为自己跪一跪就能让他松口?
事关自己女儿,他绝对不可能改口。
“殿下!您也知道犬子身弱,还请殿下看在同为人父的份儿上可怜可怜小老儿我!云之怕是没有命等几年时间,就让他在活着的时候见一见未来妻子,也算是了却了人生大事。不枉活了这一遭啊!”
“……”
齐盛飞脸色更难看了,他非但没有被刘洪的话感动,反而是更加恼火。
你儿子要死了,为什么要拖着我闺女?
要不是齐盛冕赐婚,他甚至都没留意过山城这个地方。
齐盛飞也不知道怎么骂一个两鬓花白痛哭流涕的男人,他就沉着脸任由刘洪尽情发挥。
这边刘洪哭了半天,见齐盛飞一言不发,也明白人家不吃这一套,渐渐止住了哭泣。
刘洪也是聪明,转头对一旁的小姑娘开口:“齐莞姑娘,你可愿意满足云之的心愿?”
“刘洪!你不要太过分了!”齐盛飞伸出手挡在了女儿面前。
虽然知道自己闺女绝对不会被刘洪三言两语骗了,但是他真的对刘洪当着他面哄骗女儿这事儿不能忍。
“殿下……既然是孩子的事情,那不如让孩子自己做主?”刘洪很是鸡贼。
他只当眼前这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好哄骗,却不知道眼前这个小丫头才是个难缠的。
齐盛飞狠狠瞪了眼刘洪,转头说道:“莞儿,你别用理会他!”
如果刘洪拿圣旨压他,那他就算拼了命也要去京城找齐盛冕说一说。
“山城好玩吗?”椅子上坐着的小姑娘突然开口。
“好玩!我们山城产石料和翡翠,回头你去了老臣给你打好多好多翡翠的头面,好不好?”
“真的吗?就是像太姥姥戴的那绿油油的镯子,是吗?”
“对对对!”
刘洪连连点头,夸赞道:“齐莞姑娘真是聪明!”
“爹,咱们就去玩吧?你回来不是说要好好陪女儿的吗?”
“我……”
齐盛飞想要说他过段时间还要去看胡家的人还有儿子,可是对上女儿黝黑的眼睛,他要解释的话都咽回去了。
女儿自幼就心思玲珑,怎么可能看不透刘洪来者不善呢?
她这样答应下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好吧,就去玩几天。但是路上不许胡闹,听到没有?”齐盛飞带着些许无奈点头答应。
齐莞立刻拍手跳下座椅,扯了扯地上跪着的刘洪,道:“伯伯,你起来吧,总是跪着做什么?”
“哎,好——”刘洪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让齐盛飞和齐莞答应去山城了。
还是小姑娘好骗啊!早知道直接和小女孩说了。
刘洪哪里知道,他在算计人家小姑娘的时候,人家小姑娘已经打好了坏主意。
……
三日后,刘洪按照约定再次登门,打算与齐家父女同行。
谁知道刚到了门口,就听到一阵哭闹。
他是头皮发紧,立刻几步进了宅子。
说好今天就出发去山城,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一进胡家大院,就看到齐莞坐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
“我不要这个马车!不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