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特么是摆盘的问题吗?
大佬你坐好,请收下我的膝盖吧!
陆小川都懵逼了,偏偏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般,死活不肯眨眼,生怕错过任何一瞬间的画面。
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自今意思谁能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唐寅一首《题海棠美人》,道尽了无限的风情,说完了无尽的慵懒。
那青石板上,比头发还细了几分的银鱼丝,因为受热不断收缩变化,一副海棠春睡图缓缓成型。
图中,有一衣衫凌乱的仕女侧身斜卧。
仕女似是从睡梦中刚醒,混混沌沌迷迷茫茫,白皙微红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之中。
散开的裙裾两相交接之处,更是奇妙,隐隐透出一簇黑色……
银鱼丝不断收缩,是一个动态的过程,那仕女仿佛活了过来,在蒸腾的水汽映衬下,一双眸子含波带水,丹凤眼中写满了勾人!
慵懒柔弱的纤体,仿佛大梦一场醒来后,微微伸展纤躯,透露出来的,全是魅惑众生!
这哪里是什么岩烧银鱼丝啊,这分明就是一幅春公图,还特么是活的!
光着脊背,充当案板的周哲浩,此时早已半蹲着身子,抬起头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青石板中的银鱼丝。
这小子满脸泛红,透着一股子狂热,让人怀疑,他拜师刘细君,是不是就为了学上这么一手!
虹姨精致的脸颊上,微微泛红,却不舍得挪开目光。
胭脂馆主人看上的男人,岂能只是长相帅气,亦或者多金富裕?
这份本事,这份机巧,才最让人着迷!
“这特么,不是唐寅的春公图吗?”
魁哥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感慨起来。
陆小川更加困惑了。
你说说你一个混子,天天学这些没用的玩意干啥?
你竟然认得什么春公图,你咋不上天呢?!
对哦!
春公图可不就叫避火图吗?
刚刚红纸扇可是说过,这道菜,叫做岩烧避火银鱼丝!
原来,是这个避火啊!
刘细君并未胡说,想要成为红纸扇,需要掌握的技术十分繁杂。
其中,工笔画,就是极其重要的一项。
古时候,没有照相机之类的玩意,手机啥的就更别提。
想要保留下来一些画面,必然要用到绘画的。
红纸扇擅长的是闺房之乐,情到浓时,自然要留下点纪念。
即是一种请趣,也能方便日后拿出来仔细品味。
闺房之中,私密无比,自然不可能请专门的画师前来创作,所以,只好由红纸扇自己执笔。
传自红纸扇这一脉的工笔,和旁人略有不同,讲究的是个写实写意兼具,同时,速度一定要快!
细节不做要求,只求不粗糙即可,但必有点睛之笔。
刘细君利用银鱼丝受热收缩的特性,制作出来的这幅海棠春睡图,点睛之笔就是裙裾之下那一点隐隐的黑色……
银鱼纤细,自然不可能处理的太过仔细。
雪白的鱼肉自然是凝脂般的肌肤,而黑色的鱼眼和鱼鳍,则构成了如云秀发、剪水双瞳,以及那一抹黑色。
不得不说,刘细君这位红纸扇不但工笔技艺了得,他的奇思妙想,更加不凡。
沉迷厨道……还真不是骗人的!
只能说,刘细君有了红纸扇的身份打底,学起厨艺来,哪怕是半路出家,也绝非一般人能比!
关键,这个家伙极有才情,脑子又灵活,这才有岩烧避火银鱼丝这道菜的出现!
不过,这些所谓需要具备的条件,也只不过是一个合格的红纸扇不能缺少的职业素养而已。
这特么的,在那个为了安身立命,几十年如一日训练自己,只为掌握一门手艺的年代,类似的职业和奇人,永远不缺。
服了。
陆小川彻底服了!
要知道,刘细君也是包下了这座农家院之后,才听说后山的水潭中有银鱼的。
这才多长时间?
就让这妖孽勾画出如此神奇的菜式!
有人说,术业有专攻。
但是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批人,能将别人数十年苦修也无法掌握的技艺信手拈来,然后加以改变,更加光彩夺目。
这种人一般称呼为天才。
陆小川更愿意叫他们天赋者。
“叹为观止!”
陆小川伸出手,揉了揉脸,仿佛呆滞的时间太久,让脸皮僵硬一般,“前辈你这个手艺……已经不能简单算作厨艺了吧?”
“哈哈,哪有那么夸张!”
刘细君在众人几乎抓狂的目光中,晃了晃夹着青石板的长筷子,近乎于道的一副海棠春睡图,彻底乱了!“这就是一盘菜,味道才是关键。”
虹姨摇摇头,多年未见,还是这幅脾气,神烦!
魁哥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一脸的可惜,这菜,哪里是用来吃的,分明是用来看的好吧!
陆小川眼皮微跳,心中对刘细君的评价更上一层楼。
而一直半蹲着不敢起身,生怕错过一点点画面的富二代周哲浩,则一脸的痛不欲生。
好好的菜,师父你晃它干啥?!
按刘细君的话来说,这道岩烧避火银鱼丝只不过是小道,用来活跃气氛,大家看个稀罕的。
正菜则是火候刚刚好的玄武宴。
顾名思义,就是用老鳖做菜。
陆小川和魁哥多少知道点,鳖这种东西,品种繁多,生长的环境更加复杂多变,想要求得野生的珍品,极为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