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已经摔死了两匹,现在他胯下的是一匹性子格外暴虐的突厥马。要不是插了这混蛋两刀子,张宝相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追下去了。颉利骑的是突厥最好的一匹千里马,如果被他逃到沙钵罗设阿史那苏尼失处,这场战斗的光彩就要黯淡两分。
自负完美的他发了誓绝对要抓住颉利,哪怕回去的时候坚持不住,跟颉利一起死在草原上。
如今跟在他身边的将士只剩下两百多,有八百多在这一路上都忍不住停下了。如果不是那份坚持,还有那份功勋支撑着,这二百人也会坚持不住。
白色的草原上,那道树枝拖动的痕迹是那么的清晰。颉利啊颉利,你以为去掉马蹄印,我们就追不上你了?如果我们跟你距离一天的马程,没准儿北风真的能帮你掩饰所有的痕迹,可既然这个痕迹还在,那咱们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见面了!
“打起精神来!现在咱们跟颉利比的就是谁先撑不住!拿下颉利,咱们升官发财都不在话下!”
作为副总管的张宝相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这个时候漂亮的爱国话自然比不了钱财官职的诱惑。
终于,前方的雪地上出现了一块马。
没错,就是一块,而不是一匹。
北地的寒风,能够很快的把死掉的生物变成一块石头。
地面还有很多的血迹,从战马脖子那里放射状的血迹来看,这倒霉畜牲是被自己的主人,彻底送走的。
温热的马血,或许是颉利这段时间以来唯一进肚子的东西吧!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张宝相跳下马,从地上抓起一把冰血,塞到了嘴里。话说,他也已经一整天没吃任何东西了。
被马鞍磨得糜烂的裆部很疼,可这丝毫阻碍不了张宝相按着树枝拖过的痕迹追下去。
颉利完了,没有马作为脚力,就算他是草原人,可是在这片空旷的草原上,他也只有完蛋这一条路可以走。
越往前走,树枝拖动的痕迹就越清楚。
当看到树枝后,张宝相和左右立刻把地面上的空洞包围了起来。
周围都是崭新的白雪,那么消失掉的颉利,只有可能在这个大洞里。
一个人是没办法破开冻的跟石头一样的地面的,这是常识,哪怕颉利被吹嘘成力比天神的大力士也不行。
草原上之所以出现这么一个大洞,只可能是旱的洞穴。这种群居的生物有坚硬的爪子,能够在看似平坦的草原下建立起巨大的地洞。
如果这里的旱族群够大,那么这个洞穴容纳一个大汉,也是有可能的事。
一个将士搓着僵硬的手,就要下去,却被张宝相给拦住了。
这个洞穴很窄,自己等人除了横刀就没带别的武器,要是进去了,固守在里面的颉利才是真正的一夫当关。
弄塌洞穴也不是办法,这样会把颉利弄死,一个活着的颉利,远比死掉的颉利值钱。
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吩咐将士们每人都撕一条布条。堆砌起来的布条很快就被点燃,再把潮湿的牧草堆到火堆上,浓烟就冒了起来。
浓烟很快就钻进了洞穴里,颉利选择钻进去的地方是北坡,实在是一个败笔。呼啸的北风,比鼓风机还要好用,没多长时间,就能看到远处旱的通风口冒出了烟。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旱洞里传了出来,被烟呛得涕泗横流的颉利,一头扎进了将士们早就准备好的网里,手里的弯刀,更是第一时间就被人踹掉。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见抓到自己的果然是唐人,颉利毫不犹豫的就说:“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们更多的好处。甚至我可以封你们所有人为突厥的贵族,爵位这一方面,大唐的皇帝没有我大方吧!”
张宝相大笑着吩咐将士们把颉利架起来,运回营地,至于颉利的许诺,就连最穷困的府兵都当成了耳旁风。
众人上马,张宝相大笑一声道:“兄弟们,突厥的贵族有什么稀罕的,老子知道如今草原上最令人垂涎的好东西在哪。如今颉利被活捉,我等自然要送到大总管的营地。太子殿下,如今就在那里。听说太子用来治伤的,都是极品极品的美酒。虽说要用来治伤的东西有点过分,不过为了你们,本官会亲自张口跟太子讨要!”
张宝相的声音消失后,左右的将士纷纷大声叫好。
见自己的许诺甚至不如酒值钱,网兜里的颉利顿时泄了气。
如今他只希望自己不会被唐国的皇帝砍了,既然自己也是皇帝,怎么也能留下一条命吧。
颉利被活捉,自然换来了营地山呼海啸一般的叫好声。
特意没有发出战报的李靖,兴奋至极的把颉利被生擒的文字加到了战报里。
如今这场战斗,才算是彻底的落下了帷幕。
至于腆着脸要酒的张宝相,被李承乾连踹了好几脚。因为这些酒精,黎达海的商队冻死、摔死了不知道几十人。黎达海本人和大儿子都摔断了腿,如今送物资的是黎达海的二儿子。现在伤兵营仍觉得酒精不够用,怎么能用来喝?
不过千里追捕到颉利,也算是劳苦功高,李承乾还是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大袋的果干,每人一包调料和几颗白菜干。
虽然没有酒,可这些东西在军营里也是顶级的享受。得到了赏赐的张宝相也不哭丧脸了,带着手令就去领东西,准备大吃一顿之后睡到死。
故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