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能结束了。”
他的身体不断地下落,他张开了双臂准备迎接接触地面那一瞬间致命的冲击。
无数的气泡从他身下那一片无边无际的山脉中冒出,就像是山脉的呼吸。
他转身看了一眼那幽暗的天空,
“原来世界是颠倒的。”
尼采大师再一次从这个噩梦中醒来,他捂着脑袋痛苦地咬紧了牙关。
他看着酒店里熟悉的布置和场景,这些物事带给了他一些微弱的安全感。
最近他的生活变得有些乏味且平庸,身边的人和物都只是平常地生活着。
这种和平不知道为什么带给了尼采大师一种空虚感,他的内心深处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有着这种超乎常人的想法。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但他开始怀疑身边的一切。
真实与虚假的定义成为了他思考的一大关注点。
每当尼采大师想起了那一个反复且可怖的梦,他都无法压抑住自己颤抖的手。
他走到了卫生间里,看了一眼镜子中憔悴的自己,并朝着光滑的镜面上摸去。
“告诉我,什么是真实?”
尼采大师伸出了手与镜子的自己双手交接,对着镜子中的自己问道。
他死死地看着镜中自己的那副模样,希望镜中的自己可以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回答。
镜中的自己双眼通红,黑眼圈大得吓人,满脸的胡渣,看上去就十分憔悴。
尼采大师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端详了一阵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离开了卫生间。
但镜中的尼采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卫生间中的镜子随后裂开了一道缝隙。
尼采大师从卫生间中走出,看到大门下方有一封用黄油皮纸做成的信封。
上面没有任何的署名,但尼采大师知道,这封信应该是给自己的。
“想知道世界的真相吗?
想了解宇宙的奥秘吗?
想知道困扰你的梦境是怎么一回事吗?
三天后,我们将创造历史、改写历史、成就历史。
三天后,我们将超越时间、超越空间、超越概念。
世界上最隆重的派对正在等待着主人的降临,而你,尼采大师,会是这一场派对的嘉宾。
我们在卢瑟尔城堡等你。”
这一封信是弗里德里克派人给尼采大师默默送去的,除了艾尔菲斯和弗里德里克,谁都不知道这封信的内容。
倘若是一般人收到了这一封信,应该会当成是叛逆期的青少年创作的恶作剧。
可是,收到这封信的人是尼采大师。
那一场无比真实且回想起来就让人毛发直竖的梦从尼采大师成年开始就困扰着他。
梦中与他对视的存在带给他的恐惧远远超越了人们口中圣光的威严,这也导致了尼采大师的哲学和神学观与其他人不同。
尼采大师年幼时曾经研读过柏拉图的一元论,而一元论的观点深深地打动了受到梦境困扰的他。
用简单的话来概述一元论就是无神论的极致‘’根据宗教夸张的描述手法,使得人们去相信一个神明是不可取的。
自然才是真正的神明,而自然创造了宇宙;神明只是一种人们将自然的威力图像化、人性化、人格化后的产物。
这样的论调受到了各种神学家的排挤,但经过梦境折磨后的尼采大师明白到梦中的那东西根本不是人们所谓的神明能够比拟的存在,而是远远超越神明的层次的存在。
对尼采大师当时粗浅的神秘学知识来说,他认为梦中所见到的那双眼象征的就是自然。
尼采大师曾经寻求过解梦的专家寻求协助,但那些解梦的专家纷纷使用柏拉图的《梦的解析》上那些简单的论调来应付他。
他们有的说这是尼采大师潜意识中产生的,有的说尼采大师患有深海恐惧症,有的说也许尼采大师只是讨厌吃海鲜,但尼采大师自己明白。
这一场梦境就是一个无尽的轮回;
每当自己入睡,梦境就会再一次重新开始;每当自己从甲板上一跃而下,梦境就会结束。
“假如可以,我想要结束这一个该死的梦。”
尼采大师看着这一封信,喃喃地说道。
他看了一眼日历,三天后正好就是穆尼黑音乐节的开幕礼。
经历过这么多的插曲,穆尼黑音乐节终于到了正式开场的时机。
————
乌姆尔市郊区的墓地在经历乌姆尔之殇之后增添了不少的墓碑。
住在墓园中的守灵人多了好几个长眠在地下的邻居。
他们不会说话,只是安静地躺在棺木中,等待着尸身的腐烂,被蛆虫啃咬,随后再一次成为大地的养分。
人们偶尔会来为自己逝去的亲人或者好友扫墓,并且前来纪念那过去的青春,但更多的时候只有渡鸦会在墓碑上梳理自己的羽毛。
变成黑猫的守灵人时不时会与这些讨厌的渡鸦追逐一番,这是他唯一的乐趣。
直到有一天,那一根守灵人一直带在身边的法杖亮起了光芒,守灵人和平的日子就被打破了。
从漫长的生命中,守灵人已经不再是那一个青涩木讷的骑士,他变得老态龙钟。
看遍了岁月流逝后的人间沧桑,守灵人自己明白自己的生命也差不多该走到了尽头。
唯二令他叹息的,令他感到遗憾的,只有两件事。
其一,他深爱的艾汀娜再也不会回来,她的灵魂归属于那个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