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说的突兀,显得有些没头没脑的,鹞子哥他们自然是懂得,不过凌颖显然不在此行列,我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挥了挥手说咱们先离开这里吧,本就是贸然而入,留着继续说些死人的恩恩怨怨,未免不合时宜。
凌颖早就不想在这里待着了,闻言三步并做两步跟在我身后,趁着离开之际,我三言两语说清了此事当中的关窍。
人死称鬼,猫狗等小兽谓之殃。
这是三晋大地上许多地方的说法,此事不必多解释,凌颖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山西人,必定明白。
猫殃狗殃本无害,顶多在自己的小窝前盘桓不去,有点坏风水,可这只是绝大多数时候的情况,也有不一般的状况,譬如遇了厉鬼驱策。
猫狗之物,生前是人所豢养,为人所驱策,即便是死了,在没有踏入那阴司的轮回前,依然难改这种秉性,常会受到阴人的影响,若是个寻常阴人,顶多驱策着它嘬两**人的精气,可若是遇上了那些怨气太大的,受怨气和戾气冲击,则立刻丧失自我,形如傀儡,这样的东西,又被称之为是瘈殃。
瘈,这是个古人常用的字儿,最长提及的莫过于瘈狗之疾,其实就是狂犬病,这玩意在古代就已有之,据我所知,我们道家的集大成者,东晋时期那位写下《抱朴子》的大师葛洪就很擅长治这种病,他取咬人疯狗的脑髓敷在被咬之人的伤口上,以此来治愈狂犬病,这个原理跟现在所说的疫苗很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瘈殃,由这个字眼儿便能看出这是个什么东西了,正是如疯狗一样的狗殃和猫殃。
此物便会害人了,而且会主动加害于人,因为是被怨鬼的怨气冲了神智,几如怨鬼手里的操控的木偶,会悄无声息的跟在人身后,然后一下子从后心扑向人,撞入人的身体里,狠狠撕咬住人的魂魄,被害的人则会变成猫狗的模样,提前体验一遭畜生道。
此法子讽刺的意味十足,正是许多含冤受屈的怨鬼会用的手段,大抵是在说——既然你做人做的猪狗不如,那干脆就别做人了,做畜生吧!
黑猫已死,凌颖她爸失踪时,录像里又蹦出了这黑猫,答案似乎只有这个了,黑猫八成是被幕后怨鬼所控,成了瘈殃。
“那我爸爸还有救吗?”
凌颖一下子抓住我胳膊,近乎哀求一般说道:“一定是有救的,对吗?你们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只要找到我爸,肯定能让他变回来的,对吗?”
“怕是很难,瘈殃咬的是人的魂魄,且不撒嘴,二者难解难分,贸然暴力干涉,二者只会同归于尽,你爸那时候也就没了,得让那瘈殃撒了嘴才行,所以说此事的关键还在于那幕后寻仇的苦主,瘈殃是它在控制着的,只能先化解它的怨恨了!”
我见无双正看着我,便耸了耸肩,继而说道:“你也不用担忧什么,这一番了解下来,你爸是个什么人我也了解了,红尘本就是逐利之地,他贪这个无可厚非,莫说他,就算是我们有时也会起这个心思,哪有什么东西比财帛更动人心的呢?实在算不上什么猪狗不如之人,就此被打入畜生道太过了,触犯鬼神也是无心之举,顶多就是个被殃及的池鱼,我看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
天已经擦黑了,住宅区里渐渐多了些人气儿,结束了一天工作的人们星星散散的行走在小道上,自老太太家门前经过,冲淡了一些死亡的阴郁。
一对中年夫妇可能是刚刚接了放学的女儿回来,小女孩兴致很高,两手拉着父母,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的跟父母说着学校里一天的经历。
这对夫妇的旁边,一个浑身都罩在宽大的白色羽绒服里的高挑女郎匆匆走过,在经过我们几人面前的时候,女郎忽然回头,冲我们几人嫣然一笑,而后罩上帽子,疾步离开。
我们几人正在和凌颖道别,并叮嘱一些报警事宜,事关我们自身,几人不停的补充着一些问题,看到那女郎后,似乎一起吃了哑药,集体失声了。
正在点烟的老白动作定格,连火苗烧了眉毛都没察觉,直到火焰的温度灼疼了鼻尖儿,方才“哎哟”的叫了一声,连着打火机和叼在嘴上的香烟都掉在了地上!
这一声惨叫可算是把我们几人叫回了魂儿。
“怎么了?”
凌颖疑惑的顺着我们的目光看了一眼,蹙着眉头,不太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人理会她。
向来沉稳的鹞子哥一下子变得沉不住气了,双手插兜,如同个混社会的小痞子一样,不停的“哧哧”吸着鼻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这才压着声音问我:“那个女人,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你说……”
我没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女人已经走远了,但并未离开,背影在擦黑的混沌环境里好似一面随风飘舞白旗帜一样,格外的醒目显眼。
我快步走向女子方才经过的地方。
小道的路面都是硬化过的,不会留下什么足迹,唯有一片落叶在女子经过的刹那卷入了她脚底。
我蹲下来细细观察着落叶,枯黄的叶面上,有一些暗灰色的痕迹。
“水银……”
我有些无力的说道:“就是她……”
老白哆哆嗦嗦几乎从齿缝里蹦出了六个字:“活!人!妾!姚!滴!珠!”
我重重点了点头:“没错,肯定是她,虽然不知道她怎么弄的,脸上的水银斑不见了,但……她被拿水银炮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