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跟常小九一起进镇子诊察的那些大夫,都穿了新衣袍坐在一顶大帐里,吃上了丰盛的早餐。
而常小九却执意让濮元聿领她先去见卞大人,拗不过她,濮元聿也只好带着她过去,边上等着本想跟妹妹打声招呼的常勇,根本就没有机会。
看着妹妹早饭都顾不上先吃,常勇很是心疼,看着濮元聿劝说无果,也颠覆了常勇从小到大的一些认知,一般来说,女子不都应该听男人的话么?
何况,对方还是皇帝的儿子,一个王爷呢?
王爷,就是理州的太守父亲见到他,都还要大礼参拜呢。
却怎么在妹妹跟前,感觉这王爷是他家妹妹的属下呢?
正在用早饭的卞大人,刚被着急喝进口中的热粥烫到了上火起的口疮,疼得正嘶嘶呢,属下匆忙进帐。
一见属下慌张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子,自打他奉旨到了这里后,每天的坏消息,基本就是峰城内的死亡人数,一天比一天多,而且还不是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涨,而是翻倍上来的。
卞大人为官数十载,也曾经奉旨抗灾什么的。
但是跟这次的事,完全就同。
大旱的年间,粮食颗粒无收,灾民也饿死无数,但是后来皇上下旨,开仓放粮,各地也都捐粮救灾,灾民有东西吃,也就没再有饿死的。
水灾也好,雪灾也罢,只要朝廷官府赈灾到位,很快就能解决了问题。
哪像这啊,完全就没办法控制,眼下就只能采取围禁这种措施,并且,很快的就要执行那不得已的残忍方式了。
聿王爷带人来此,估计也就是白白折腾一场啊。
卞大人想起聿王爷带来的那位大夫的年纪,就牙疼,好歹找个年纪大点的大夫,至少有经验是不是。
“禀大人,聿王爷带着那位大夫来了。”属下禀报道。
“什么,他们来了,快请进来啊。你这混账是不是傻?那位是王爷,让他在外面等?”卞大夫一听,赶紧边吩咐,边起身离开饭桌往门边迎去。
濮元聿二人被迎进大帐,卞大人的另一个手下赶紧的去拎水给沏茶。
“卞大人在用早饭?”濮元聿等小九一起坐下后,看着那桌上很是随意的问道。
“是呀是呀,不知王爷和常大夫可用过否?”卞大人不确定这位王爷啥意思,小心翼翼的问道。
濮元聿没动手边的热茶,不冷不热的说到。
“卞大人,是在下有事寻大人。”常小九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一些事,在一旁插嘴道。
她可是听出来了,濮元聿刚刚那么问,就是他心里不爽,因为她忙了一晚上,都没顾得上用早饭呢。
走来的路上已经跟他打听过这卞大人的为人了,说是太子的人,但是相比其他官员,这位还算是个好官。
“常大夫有何事,尽管吩咐尽管问。”卞大人今早已经从手下口中得知了这位年轻的大夫真的在镇子里忙了一晚上,所以,更加的不敢轻视了。
“在下想知道,这次此处疫情是什么人发现上报的,这围禁禁止百姓出门离开又是什么人的主意?还有,最先确定是伤寒的大夫时哪一个,他此时人在何处?”常小九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这个?”卞大人听了之后,忍不住的看向那端坐的王爷。
心说,王爷带来的这位大夫这是几个意思啊?质疑?追查?不管哪一种意思,都不是你一个小大夫该做的事吧?
难道说其实是王爷要问的,觉得他亲自开口问不合适?
可是,这常大夫是他带来的人,让他代替问,跟王爷自己开口询问又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么?
见卞大夫没有立马回应,而是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向自己,濮元聿知道,这位卞大人脑子里在想的是什么了。
“怎么,常大夫刚刚所问,大人也不清楚?还是大人不方便说呢?”濮元聿跟卞大人对视着问。
“下官奉旨前来,这些自然也是清楚的,当然也没什么不方便言说的。”卞大人听着这位的语气,也顾不上再斟酌了,赶紧回应道。
“那还不赶紧如实说给常大夫听,他可是辛苦了一个晚上,早饭都没顾得上用呢就来此了。”濮元聿语气就有些生硬冰冷了,但是言罢一转头,却是示意坐在自己身边的常小九喝桌上的热茶。
喝点暖和暖和,边喝边听啊。
常小九知道他心疼自己,就端起了茶盏,没心思品什么茶,香不香,一大早空腹喝茶好不好了,就喝点热乎的茶水润润喉。
“说起来这次的事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开始呢,都以为是天冷了,生病,得亏了来峰城办事的礼部侍郎夏大人,他最先觉察的不对劲,命人调来名医给患者诊察,才能确定是伤寒。
然后,也是他告诉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很重视,命人连夜商讨对策,然后上奏陛下,下官奉旨就过来了。
来之后围禁等一干措施,也是太子殿下和众人商讨后定下来的。
若不是夏大人的细心,若不是太子殿下的重视,峰城的疫情现在会蔓延到何处,后果那才是不堪设想的。”卞大人越说越是激动。
他的话,大帐内的二人自然是都听清楚了,但是俩人的反应很是不同。
濮元聿开始听的时候,有些不屑,太子的人还真是会见缝插针,可算抓住给太子制造政绩的机会了。
可是,他随意的看向坐在自己身边之人的时候,却见她整个人已经懵了一样,手中的茶盏都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