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踏入门内,脚步刚刚落地,便感觉到像是绊到了什么东西。他并没有太在意,觉得或许是一根草藤,或许是一根细枝而已。然而下一刻,他便感觉到了不对劲,随着一声轻微的吧嗒声响起,他的右耳部位风声飒然。尚未来得及反应,他的头上便挨了重重一击,身子像个破口袋一般直挺挺的倒了下来。
就在他身后站着的几名大汉大惊,他们反应迅速,伸手托住了那汉子倒下的身体。紧接着,黑暗中传来一截木头落地发出的哐当声。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屏气凝神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来不及去查看倒下的同伙的死活,眼睛都瞪着前方的正房,担心那声响会惊动屋里人。秋雨飘落,落在院子里的芭蕉叶和草木上发出沙沙之声,除此之外,一片寂静。前方屋子里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众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你他娘的,怎么这么不小心。”领头的汉子气的踹了躺在地上的那汉子一脚,低声斥骂道。
“头儿,胡老二他……他好像,好像被砸昏过去了。”一名汉子惊骇道。
“什么?这就昏过去了?什么东西砸的?”领头汉子惊愕道。
“不知道啊,是不是适才掉落的那木头?这门楼子上掉木头啊。定是下雨松动了,推门震动掉下来了。”旁边人低声猜测道。
领头的汉子紧锁眉头,低声骂道:“他娘的,这么倒霉?早不掉下来,晚不掉下来,胡老二一推门便掉下来了?真是晦气的紧。”
站在最后面的郑老八心中雪亮,心道:狗日的方子安设了机关啊,这明显是准备好的机关,胡老二,算你倒霉,谁叫你第一个往里冲呢,老子反正是不会进去的。
“胡老二没死是么?没死就好,先拖到一旁去,咱们先干完了事,再带他去看郎中去。砸一下头料想无事。何冲,你进。”领头汉子低低下令道。
那名叫何冲的汉子低声应了,横刀在胸缓步上前。这一回他学了乖,进门的时候单手护着头颅,小心翼翼的迈步进去,这次没有意外发生,安然无恙的进了院门。他一步步的往前走去,走了七八步没有任何异样。后方领头的汉子一摆手,带着其余几人鱼贯而入。就在此时,只听得翁然一声响,前方传来何冲惊骇的叫声,绳索在空中弹起的声音呜呜作响,何冲黑乎乎的身子猛然从地面上弹起,然后头下脚上倒挂在空中。惊骇之下,他杀猪般的叫出声来。
短暂的惊愕之后,领头的汉子终于明白了过来,大声喝骂道:“直娘贼,是陷阱。那是索套。这厮有所准备。”
那确实是一个陷阱,何冲踏入的是一种叫做踏板索套的绳索陷阱,是山林之中套住野猪野鹿等大型猎物的一种常用套索。圆形的活套摆在地上,中间是设置的踏板。只要踩上去,踏板启动,固定在高处的重物触动下落,拉扯绳索收紧套住猎物的脚,呼啦一下便将猎物倒吊上半空之中。此刻那何冲便是被绳索套住脚踝,挂在了方家小院中间唯一的那棵大树的树杈上。
领头的汉子话音落下,前方正屋的门砰然而来,一盏烛火亮起,一个高大的身影叉腿而立站在门内发出哈哈大笑之声。
“哪里来的一群鼠辈,敢闯私人宅院,找死么?我大宋律法规定,夜入民宅者打死勿论,识相的还不给我滚出去。”
众大汉一时惊愕,对方居然真的是有了防备,潜入被发现,一时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头儿,他早知我们要来,早有防备,咱们……咱们是不是撤吧。”一名汉子低声道。
“撤你娘的腿,有防备又怎样?所有人,给老子一起上,乱刀砍了这厮。杀!”领头的汉子大声吼道。他完全没料到对方竟有防备,此刻恼羞成怒,已然什么都不顾了,只想尽快解决方子安,完成使命。
说话间那领头汉子举刀冲向十余步外的正房门口,其余汉子见状也怪叫着往前扑去。后门外两名大汉见喊杀声大作,知道事情败露,也踹门从后门口挥着钢刀杀进屋子里来。
前院门外,老孙和郑老八负责守门,院子里的事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听到头儿下令全部冲进去杀人,那老孙挥着刀便窜了进去。郑老八提着刀在后面磨蹭,心道:“方子安,你这可怪不得我了,我以为你会请帮手来,或者有什么布置,谁料想你就一个人,设几个陷阱便以为能抵挡么?着实愚蠢,你死了可不能怪我。”
眨眼之间,领头汉子带着四名大汉冲到廊下,堂屋后门被踹开后,另外两名汉子也冲了进来。站在门内的方子安立刻陷入了七个人的前后夹击之势。
“狗东西,非要找死,那我只能成全你们了。”
方子安厉声喝骂,探手入腰间摸出飞刀反手一掷出,一道寒芒破空而出,后门进来的两名大汉中跑的最近的老马只觉得胸口一痛,低头看时,只看到露在左胸要害处的一缕红绸,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胸口窒息一口鲜血喷出栽倒在地。后面赶上的老陈惊骇大叫,百忙中抬手一探老马鼻息,惊得差点尿了裤子。
然而没等他做出任何的反应,方子安高大的身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巨大的阴影笼罩住老陈的脸,一柄钝剑居高临下砸向老陈的头。老陈手头有些功夫,居然还将手中兵刃举了起来试图招架,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钝剑的剑锋击中老陈举起的钢刀刀背。一股巨大的力量让老陈无法控制手中钢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