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马山关口在金兵的攻击之下直支撑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告失守。这是谁也没想到的结果。
张敌万一死,忠义八字军兵马无心恋战,纷纷撤离。万幸的是,金兵投掷的火弹阻挡了他们自己的追击之路,他们只能等火熄灭之后才攻入关隘,而那时,关隘之中除了横七竖八的被箭射死,被石头砸死,被烧死的尸体之外,已经空无一人了。
一千五百名忠义八字军的守军撤出了七百余,过半人葬身于五马山关隘。败兵在魏东升的带领下往封龙山方向撤离,几乎人人带伤,个个脸色灰败,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很多人心里在想:这一次,忠义八字军的大旗怕是真的倒了,我们该怎么办?
张若梅在半路上遇到了魏东升和鲁震东等人。她本是留在封龙山大营陪伴方子安造床弩的。方子安需要的材料她负责去要来,但是五马山战事打响,她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午后时分便和方子安说要赶去关隘助战。
方子安也没阻拦她,只告诉她,见了张敌万记得告诉他不要勉强。还有封龙山大营这个退路,没必要在五马山跟金兵死磕。同时方子安也叮嘱张若梅注意安全,一定不要冲动。
于是张若梅便带着几十名女卫往五马山赶去。谁料想还没到五马山,在半路上便遇到了败退回来的魏东升和鲁震东等人。见众人身上伤痕累累衣衫不整,个个眼圈通红垂头丧气的样子,张若梅心中惊愕不已。
“你们……怎么这个样子?怎么回来了?仗不打了么?我哥哥呢?”张若梅问道。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鲁震东再也憋不住了,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张若梅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念头,急着问道:“到底怎么了?哭什么?鲁将军,说话啊。”
一旁低头站着,手臂上的衣服烧光了,裸露的手臂上全是水泡的魏东升哑声开口说道:“副统领,五马山关隘失守了。大统领……战死了……”
张若梅惊愕的张大双眼,摇头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魏东升双目流泪,摇头叹道:“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但是……我们都亲眼所见。金狗的攻击太猛,整个关隘都烧起来了,我们死了几百兄弟。大统领一急,便跳下关隘去跟金狗拼命,身上被金狗射了十几支箭,死在阵前了。我等本也要跟随大统领去的,但是一想到还有封龙山大营那么多百姓要保护,我们便撤出了关隘。不是我们怕死,而是……而是我们若是都冲出去,那便等于是送死……”
张若梅双目中泪水滚滚而下,心中痛楚难当。自己唯一的哥哥死了,这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至亲,昨日还好好的说笑,今日便没了。张若梅越想心中越是绞痛,突然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
方子安得知五马山失守的消息已经是半夜时分,他火速赶到聚义厅中时,聚义厅中忠义军众将领已经纷纷赶到。肖贵,李大志,魏东升,鲁震东等人已经都在聚义厅中。所有人都面色煞白,神色慌乱。中间那张大椅子空中,旁边的椅子上,张若梅面色惨白眼圈红肿的坐在那里。
“怎么回事?张大统领呢?五马山关隘这么快便失守了?”方子安忙问道。
“姓方的,这时候你还说风凉话,大统领死了,这下你满意了吧?成天说必败必败的。他娘的,我们败了你有什么好处?你们朝廷来的没一个好东西,害了大统领了。大统领啊,你死的好惨啊,呜呜呜呜。”肖贵红着眼睛大声的责骂方子安,然后心中又忍不住悲伤大哭起来。
方子安心中一惊,愕然道:“怎么可能?大统领死了?就算五马山关隘守不住,撤回来总是可以的。怎么会出事?”
肖贵叫骂道:“还不是你咒的。大统领性子刚烈,怎肯服输,输了便是要他的命。你这狗.娘养的……”
“肖贵!住口!”张若梅厉声斥道。
肖贵看着张若梅道:“我说的不对么?我说错了么?”
张若梅站起身来道:“我哥哥自己糊涂,怎怪到别人身上了。子安这几天一直在提醒他,金兵不善,五马山守不住。现在事实证明确实如此。我哥哥倔强……枉自……送了性命……又怎么能怪得了别人?哥哥他……”
张若梅伤心难抑,眼泪涌出,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方子安从惊愕之中恢复过来,他当然不理会肖贵的胡言乱语,他们和张敌万情感深厚,自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适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一些发泄之言罢了。
“鲁将军,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要知道具体的情形。”方子安沉声道。
鲁震东哑着嗓子将五马山作战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说到张敌万冲向金军阵前的事情的时候又大声哭泣了起来。方子安听了经过,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无奈。张敌万的行为无异于自杀的行为,那种情形下,一个理智的统帅当立刻放弃守关而撤离才是正确的选择,他却选择了另一条路。他的行为站在他个人的立场上是可以理解且敬佩的,毕竟身为战士,战死疆场乃是最高的荣誉。永不惧怕,永不退缩,是张敌万作为一个男人,一个战士的底色。但是作为一名身兼重责的统帅而言,大敌当前,选择慷慨赴死的行为着实不敢恭维,那是一种不负责任。
或许这正是张敌万的性格,倔强桀骜,宁折不弯,绝不委曲求全,宁愿玉碎不愿瓦全。方子安不知道当时张敌万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