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家庄逗留了一个多时辰,史浩方子安等人才告辞离开。全庄老少都前来相送,百姓们都依依不舍,眼光之中满是挽留之意。故国兵马前来,是多么让人高兴的事情,他们多么希望这些大宋兵马能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能够从此不再受金人的凌虐之苦。但是,这一切在目前看来是不可能的。所以,方子安等人离开时,百姓们甚是留恋,心里空落落的。
史浩方子安等人心里也很难受,他们的出现给了这些人希望,但最终却让他们失望了。不管许下多么美好的承诺,对于这些百姓而言,都是空洞的。事实上,方子安有一种将他们留在黑暗之中的感觉,觉得自己有一种见死不救的感受。
但是,这一切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使团还要北上,自己还有更为重要和凶险的任务要完成,只能离开这些百姓。希望他们能坚持到北伐之日吧,希望朝廷局面能早日逆转,早日北伐。
十几名冻伤的兵士的伤势有所好转。所谓的好转其实是冻伤部位有了血色,开始红肿。这说明血液是流通的,那便不会有坏疽截断脚指头的担心。走路是不成的,但是又不得不走,于是乎,便制作了十几副简易的雪橇,让马儿拉着走。这样可以保护脚伤部位不受力,也可以更好的保暖。
午后时分,兵马动身。按照既定的计划,沿着山坡边缘的雪地往北行进。路途一样很是艰难,山边地面崎岖不平,又覆盖积雪,走起来甚为吃力。不过让人放心的是,走在山边是安全的,因为随时可以藏匿在山林之中。
事实上,一只两百余人的队伍在山坡下行走,除非有人刻意的去观察他们,否则是不太容易被发现的。山高林密,车马队伍在大山映衬之下不过是一些微不可见的黑点罢了。远在三十里外的林县县城的金兵除非有千里眼,或者是来到近处勘察,否则是根本看不见的。而大雪之后,雪厚尺许,骑兵行动不便的情形下,金兵又怎么可能自讨苦吃来出城勘巡。
使团车马白日赶路,晚间便到山林之中宿营歇息。虽然辛苦,但却也是最为平静安宁的一段时光。虽然大雪皑皑,山野毫无生机,但是行走在高山之侧,越往北,山峰越是高大巍峨,雄伟无比。一侧高山峻岭,一侧开阔辽远,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也让人感受到河山之壮美。要知道,这里原本便是大宋的疆土,如此大好河山沦为金人之手,自然会格外的生出一种强烈的情绪来。
三天后的傍晚,使团抵达邢州境内。从林县至此,已经走了三百多里,也早已顺着太行山行了两百六十余里了。当然,对于八百里纵横南北的太行山而言,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但自进入太行山东侧以来,众人已经深刻的领略到了太行山的魁伟和广阔。
其实队伍已经没有完全意义上的山边的行走路线,因为整片地方都是起伏的山峦,倘若非要走平坦的道路,那便要往东走出十多里。方子安不愿意冒这个险,他还是希望以安全为主。所以,队伍行走的路线是在太行山东侧一堆小山的内侧。早晨起来,看不到东边的朝阳。到了未时,西边的太阳又被太行山连绵的山脉挡住。队伍仿佛永远行走的阴森的阴影之中一般。
当天晚上,按照惯例,众人在山坡林地中过夜。但是午夜时分,方子安突然被雷虎急促的叫声惊醒。
“大人,大人,快醒醒,快醒醒。有情况。”雷虎的声音很大,不但方子安被叫醒了,营地中很多士兵也被惊醒了。众人纷纷爬起身来,惊愕的东张西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方子安爬起身来钻出帐篷,皱眉问道:“雷虎兄弟,出什么事了?不要这么大声,大伙儿都被吵醒了。”
雷虎压低了嗓子,但声音依旧很大:“大人,快随俺来坡顶,有情况。”
方子安见雷虎说的急切,也来不及多问,于是批了披风跟着雷虎等人便往林子外边走。不少士兵被吵醒了,索性也都爬起身来跟着去瞧瞧发生什么事情。出了林子,外边一片漆黑。雪色在残月的映照下发出黯淡的光线,勉强能看清黑漆漆的树林和惨白的山野之地。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什么情况?带我来瞧什么?”方子安皱眉道。
“大人,这边挡住了,在那边山坡顶上的大石头上能看见。”雷虎忙解释道。
众人一路小跑,气喘如牛的抵达对面山坡顶端,那里果然有一片岩石,还有几名值夜的士兵在岩石上。这里看下去,除了东边的太行山山脉主峰之外,东侧和南北两侧倒是一览无余,是个值夜监视的好地方。
“大人你瞧东边那里。”雷虎指着东北方向对方子安道。
方子安凝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他发现了异样。在不知多远的地方,有一片红光闪耀,似乎是着了大火一般。但那火势却不寻常,似乎是连片的火光,照的天空都似乎成了红色,火势着实不小。
“方大人,用千里镜看。”雷虎递过了千里镜。
方子安接过,再次朝着远处火光之处看去。在千里镜的加持之下,方子安不但看到了冲天的大火,还似乎看到了火光映照下的城廓的轮廓。仔细看了一会后,方子安放下了千里镜。
“大人,那是怎么回事?好像是据此不远的一座城池着火了。”雷虎道,“金人的城池居然就在不远处,瞧那火起之处,可能不过二三十里之外吧。”
方子安缓缓点头,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