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把头喝万大龙头次日清晨便告辞离开了,方子安本想让春妮陪着他们逛逛京城,去西湖玩一玩。但两位老人家却拒绝了。昨日去了制造的现场,以及晚上喝酒时方子安尽量深入浅出的向他们解释了一番那机器的原理以及制造出来之后的用处后,刘老把头和万大龙头从内心里对方子安已经有了一种异样的观感。
之前,无论是刘老把头还是万大海,都还只是把方子安看做是一个很对脾胃的年轻人来看待。从方子安的身上完全找不到那种对于底层百姓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他待人真诚仁义,又胆大敢为,是个挺不错的小伙子。在两位老人家看来,像是交到了一个年级轻却很投机的小友一般。
但是现在,刘老把头和万大龙头却对方子安又多了一层了解。你可以说他异想天开,不切实际,但是想一想他所说的那种机械要是真的被制造出来了,那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难以想象,一艘大船不为风力所左右,也不用人力畜力,只是用那个机械便可以推动,那是怎样的一副场景。从此以后,还用为季风所扰么?随时随地可以出海,且随时随地可以到达任何想到抵达的地方。而且方子安肯定的说,速度绝对快过现在的船只速度。
两个老人家晚上在客房歇息的时候久久不能入睡,两人都认为,方子安绝非普通之人。不管他能不能成功,他有这样的想法,并且敢于大张旗鼓的付诸实施,这便不是寻常人所能望其项背的。这个年轻人所立的高度是让人仰视的。所以,打搅他做这些大事是不应该的。两人第二天一早便告辞离开,决定静心等候方子安的消息,不必再来催着出海。
而且两人昨晚也领到了方子安给的任务,便是合理规划大船的结构。因为大船的结构是很讲究的,内部的构造也不是随意能改变的,否则会影响平衡性和坚固性。而根据方子安的说法,不但要装上机械和甚么船尾的螺旋桨。甚至还要在甲板上方安装烟囱,这将对大船整体的布局结构造成重大的改变,必须要提前的进行研究和规划。这个任务便只能由刘老把头和万大龙头这两个既有造船修船的丰富经验又有实际操纵船只的资深人士来担当了。
方子安命人备车送走了两位老人家后,收拾一番也出了门。今日是新科进士授官之日,前几日便得了朝廷通知,是个大日子。
丽正门内西侧是大宋重要官署集中之地,政事堂及其所属各衙尽皆坐落于此。方子安抵达时,新科进士们已经来了不少,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低声议论着。
赵长林来的早,见方子安抵达忙上前来行礼。两人走到场地一角低声说话,不时有人过来给方子安拱手行礼。方子安是新科探花郎,自然也在一些人心中颇有些地位。加之方子安本就微有薄名,所以前来结识的自然不少。
不久后,宫门口呼啦啦进来一大群人,正是十几名新科进士簇拥着秦坦而来。秦坦昂首阔步趾高气昂,口中大声的说着话,神态极为兴奋。见秦坦到来,更多的新科进士们迎上前去行礼。谁都知道秦坦的身份,此刻不巴结他更待何时。方子安看见一人站在远处的角落里独自一人负手而立,甚至连头都没扭过来看秦坦一眼,显得甚为突兀。那人是新科状元张孝祥。
“瞧瞧那帮人,愧为读书人。这便开始拍马屁了。谄媚之像,令人作呕。”身旁的赵长林低声道。
方子安笑道:“长林兄,人之常情,何必在意。谁不想着趋利避害。那些人想巴结上秦桧而已。随他们去吧。”
赵长林点头道:“我只是看不惯罢了。子安兄,这次授官,你可有确切去向么?”
方子安摇头道:“我都没去考虑这些,听凭任命便是了。”
“我猜想你应该是去翰林院。毕竟史大人是翰林院学士。而且一甲三名按照规矩是要留京入要害部门的。子安兄当是要进翰林院当编修了。前途一片光明。我却恐怕要外放了。哎,你我恐怕不久便不能时常见面了。”赵长林道。
方子安知道赵长林是中了二甲,虽可即刻授官,但却恐怕只能是外放京外州府县为官。当下安慰道:“长林兄,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外放当个县令也不错。你不是梦想着要治平一地,让百姓安居乐业么?正好可以去实现你的理想。”
赵长林轻声道:“我确实有这样的愿望,可是那么一来,我便不能留在京城跟你并肩对抗老贼了啊。你留在京城为官,压力必然大的很。当初我发誓要和你并肩的,这岂非是食言了么?”
方子安笑道:“长林兄不要这么想,正所谓殊途同归,你能治的一方安宁,那也是为大宋做贡献。咱们的目的不都是为了大宋河清海晏百姓升平么?不用纠结这些。再说以后的事谁能说的准,没准很快你便升迁调来京城为官呢。”
赵长林想了想,点头道:“说的也是。是我目光短浅了。”
方子安拍拍他的肩膀,正欲说话时,便见政事堂大门口出来一名官员,大声叫道:“请新科进士进政事堂院中等候,参知政事万俟大人即将代表朝廷给诸位大人授官。”
众人闻言忙停止说话,整顿衣冠,跟随那官员走上高高的台阶,跨过高高的门槛进了宽敞政事堂前院之中。在公事大厅前的台阶下,那官员让众人按照一甲二甲的名次排列站好。方子安这张孝祥秦坦三人站在阶下最前列垂手等待着。
“万俟大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