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近四更,说了这么久的话,方子安也已经面露倦怠之色。受伤失血之后本该静养歇息的,即便方子安身子强壮,此刻也已经精神疲倦。
本来秦惜卿还想跟方子安商量一下有无两全其美之策,但见方子安神色疲惫,便也作罢。
“子安,早些歇息吧,有什么话咱们明日再说吧。反正这段时间我也不会让你离开这里。这时候绝不能让你一个人独处的。”秦惜卿柔声道。
方子安微笑点头道:“那只有叨扰你几日了,我的房间在哪里?我确实有些倦了,得好好睡一觉。”
秦惜卿道:“你那里也不要去,就睡在我房里。”
方子安笑道:“虽然我很想和你一起睡,但是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妥吧。再说我受了伤,我应该静养呢。”
秦惜卿红着脸啐道:“呸,你想到哪里去了,你睡这里,我去外间睡。你是伤者,个子又高,身子又重,睡在外边的小软塌上会很不舒服,也许会压塌了软塌。”
方子安呵呵笑道:“原来如此,倒是我自作多情了,白高兴了一场。”
秦惜卿嗔了方子安一眼道:“是你的终是你的,但你该知道,我绝非轻浮之人。你我成亲之日,惜卿自然会将自己清清白白的奉献给你郎君,好好的侍奉你。惜卿虽身在红尘之中,但我绝不能自轻自贱,给我父母兄长的脸上抹黑。希望郎君能够谅解。”
方子安闻言忙收起笑容,点头道:“惜卿,你莫要介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开个不雅的玩笑罢了。”
方子安知道秦惜卿的心思,她是不想让自己看轻了她。身为花界中人,这本就让她的心理上生出很大的负担,她当然不希望被方子安看成是随便轻浮之人。所以显得格外的敏感。
秦惜卿走上前来,搂着方子安的脖子俯身一吻,轻声道:“多谢郎君体谅。那么,我去外间歇息了,你也快些去睡吧。”
方子安点头道:“好,明儿见。”
秦惜卿一笑,款款移步出房,轻轻带上房门。
……
临安城东,南土门内。幽暗的小巷中,一家小客栈的门前风灯摇弋。客栈后院内一间阴暗的散发着霉味的客房里,黯淡的烛火之下,一具雪白茁壮的身体正裸露在烛火之中。
娇嫩雪白的肌肤,茁壮青春的身体在烛光下散发着淡淡的白晕,这美好的景象和周围的黑暗和晦涩形成鲜明的对比,诡异难言。
沈菱儿赤裸着上身坐在烛火下,长发散乱的披在雪白的肩膀上,嘴巴里咬着一团布帕,额头上大汗淋漓。她正在给胸侧的一道伤口上药,因为受伤的位置处在隐秘的位置,她不得不脱了衣衫以便于检视治疗伤口。伤口就在右乳外侧,靠近腋下的位置,所以很不好处理,她的视线每每被自己茁壮的右乳遮蔽,这让她不得不扭曲着身子,姿势怪异的同时,也加重了她的痛楚。
桌上的一柄带血的飞刀是不久前才从伤口中拔出来的,索性那飞刀只击中了自己的胸侧,那里并非要害位置。但因为力道极为强劲,飞刀深入数分,所以伤势也自不轻。在经过策马疾驰的折腾之后,也流了不少血,所以若不立刻处置,后果堪忧。
一大瓶金疮药全部倒在伤口上,看着金黄色的药末渗入伤口之中,将寸许长的伤口覆盖住,渗出的血也逐渐被药末锁住之后,沈菱儿吐出了口中的布条,长长的吁了口气。下一刻,她开始撕扯自己的绸缎内衣,一件上好的绸缎内衣很快被她撕成一条条的布条,然后在胸口一圈圈的缠绕起来。布条将伤口连同胸前的双丸一起紧紧的裹了起来,她半裸的身体也似乎立刻失去了光泽和诱惑,变得寻常起来。
忙完了这些,沈菱儿闭着眼睛歇息了片刻,长长的睫毛在烛火照耀下在她的脸上留下一条条弯曲的影子。挺翘的鼻梁,红润小巧的嘴唇,圆润光洁的脸庞。虽然此刻披头散发狼狈不堪,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十七岁的少女的容貌是极美的。只是,在她略带稚气的娇美的面容上,眉宇之间带着一丝冷漠和阴戾之感,和她的这张俏脸格格不入。
歇息了一会,沈菱儿缓过气来。将长衣拿起穿在身上,拿起水囊喝了几口,起身来到门口,轻轻拨开门栓侧耳听了听外边的动静,然后轻轻拉开一条缝隙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外边寂静无声,她是这间破败客栈的唯一客人,而此刻天色黑暗,距离天亮还有一两个时辰。沈菱儿想了想,重新关上门走回木板床边,缓缓的斜依在被褥上缓缓闭上眼睛。
沈菱儿是想睡一会,恢复体力。但是胸侧的伤口隐隐作痛,小腹上方挨的那一脚也不轻,此刻也有些隐痛,这一切让沈菱儿心情烦躁之极,完全无法睡着。她索性睁开眼睛,眼神空洞的看着黑漆漆的屋梁,脑海中却如沸水一般翻腾着,难以平静。
今日袭击方子安的计划她已经准备了许久,她确实是打算杀了方子安的。她都已经想好了,杀了方子安之后,在方子安的尸体旁留下血字,嫁祸给秦坦。这样便没人怀疑到自己身上。反正秦坦也是要杀方子安的,便让他背这个黑锅便是。可惜的是,自己还是低估了方子安,自己那重重的一脚将他踹下马后,本以为接下来便可以将他就地斩杀的,却不料他居然还有闪避反击的能力。而且这厮的反应太快,在危急时刻的应变太快,以至于自己居然在大优的局面下反而被他得手。在那种情形下,再不走的话便要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