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学中,若将内功练到了绝顶,如四绝、忘苦大师等,确可隔空发招,御气伤人。但就算如此,能在丈余之外将敌人击倒,实已算是一顶一的境界。如此这般,竟能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却是闻所未闻。只见断楼微微冷笑,双臂如同两条软鞭催动,便似抽陀螺一般,越来越快,台下只感觉劲风如刀,直刮面门,至于胡伯俞夫妇在这气团中如何,却是看不清,也听不到了。长岭派弟子个个激愤,连声叱骂,却又无可奈何。/p
过了一会儿,断楼喝一声道:“着!”骤然停手,气旋消散,化作一阵清风四散而去。一黑一白两个人从气团中掉落,晕头转向,尚未站稳,便被一双凌厉的鹰爪扭住,动弹不得。断楼冷喝道:“两位,是要死无全尸,还是荣华富贵,自己选一个吧。”/p
胡伯俞心如死灰,正要请断楼放过妻子和长岭派弟子,却听钟绮怒喝道:“要杀便杀,我长岭派上下没一个怕的,何必在此折辱我等?”/p
胡伯俞一愣,转头见妻子轩宇昂然,毫无惧色,心中一动,大为羞赧,暗道:“夫人的见识,果然在我之上。当年黑龙子祖师不忿辽人侵我大宋,这才远入深山,在辽人背后开宗立派。如今大辽虽灭,可金人与辽人别无二致,我若为了一点门户执念,向他摇尾乞怜,才更是毁了长岭派。只要牢守忠义二字,无愧于心,又何必在意长岭派是否存续?”/p
想到这里,豪气顿生,喝道:“正是,我夫妻共赴黄泉,二十年后,你若不死,定要斩你首级,为大宋百姓报仇。”又对长岭派众弟子道:“诸弟子听令,我等死后,不可内斗,不可报仇。速速赶回派中,将留守的师兄弟们救出,另寻地方,抗击北蛮!”长岭派中齐喊道:“师父!”有的已哽咽难语。/p
台下群雄,见胡伯俞和钟绮夫妻同心,舍生取义,不由得大为敬佩,又大为痛惜。几家门派按捺不住,手中早已捏紧兵刃,只要断楼真下狠手,管他什么规矩不规矩,定要一起上前相救。然而,断楼轻轻一笑,忽然松手,退后两步,说道:“你们走吧。”/p
这样一来,众人大为意外。胡伯俞夫妇死里逃生,相望错愕,难以置信,只道断楼还要想什么别的法子来折辱自己。却听断楼道:“两位说得太绝,在下也是无奈。武林中都说什么以德服人,我若朕真杀了二位,得了一座死山,却也没什么意思。”/p
胡伯俞怒道:“呸!小子,你今日不杀我,将来早晚死在我长岭派人手下。”断楼不愠不火,略略欠身。胡伯俞扶起妻子,两人并肩走下台去。众人见状,大松了一口气。/p
断楼双手背在身后,转一圈道:“还有哪位……”话没说完,只听背后轻轻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拾级而上,转过身来,目光微微一凝,轻笑道:“慕容公子,你也来和我交手吗。”/p
这上来的人正是慕容雷。他一身麻衣,头戴白巾,臂挽黑纱,双目犹自红肿。他走上台来,看着断楼,问道:“断楼兄弟,你这是为什么?”/p
慕容雷竟仍和断楼兄弟相称,台下不禁窃窃私语起来。断楼冷冷道:“什么为什么?”慕容雷道:“当年你舍命闯营救我,又打败了血鹰帮,救我归海一派,还救了赵少掌门和尹柳庄主,你都不记得了吗?”/p
断楼笑道:“当然记得,怎么,慕容掌门是要感念我的救命之恩,带领归海派投奔我大金吗?”说罢,转头看向赵钧羡道:“两位,可也是一般的心思吗?”/p
赵钧羡和尹柳面若冰霜,闭口不答。慕容雷一怔,忽然泪如泉涌,怆然道:“这,这是你的真心话?”断楼冷冷地点点头。慕容雷道:“既然如此,当年你为什么要救我们?为什么现在,反而要去做大金的走狗?”/p
断楼道:“慕容掌门,你可也真是不聪明。当年我和父亲尚未相认,又有求于你们,这才暂时联手。现在,我身世已明,岂能还和以前一般?”说罢转头,朗声道:“诸位,先严萧府君乘川是契丹人,在下自然也便是契丹人。家母虽然是汉人,可自二十岁之后,从未踏入中原一步。在下更是从小便由女真人抚养长大,从未受过你们汉人半点恩惠,为何不能替大金卖命?再说,在大金我可为千万户侯,何必为什么血统所绊,苦了自己呢?”/p
众人听他前半段话,不禁都哑然,心道诚然如此,断楼为大金效力,倒也无可厚非。可他最后一句话一出,台下立刻哗然,纷纷破口大骂:“卖祖求荣,不得好死!”“小杂种有奶便是娘,不知廉耻!”“不知忠孝,与qín_shòu何异!”种种难听恶毒之语,断楼恍若未闻,却忽听“嘶啦”一声,转过身去,见慕容雷握着一柄匕首,奋力一挥,割下了自己半幅袍袖。/p
断楼冷冷道:“慕容掌门,你这是做什么?”/p
慕容雷眼泪已尽,盯着断楼,定定道:“断楼兄弟,自从和你相识之后,我最佩服的便是你。就算现在,我仍然佩服你。和你相识相交一场,是我慕容雷生平最为快意之事。”言语豪迈,显然语出真挚。断楼不为所动,且听他继续说下去。慕容雷道:“你说得没错,你为大金效力,也是理所应当。可是,咱们立场不同,已不能再像过去一般了。今日割袍断义,往日恩仇,一笔勾销!”/p
断楼哈哈大笑,说道:“慕容雷,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实话说,我萧断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