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其中之一,各地的豪强劣绅,贪官污吏,对粮食这种硬通货,更是上下其手。
大明的税其实不高。三十亩才交一石粮。而一亩最少都有一石多的收成,两三石是常态,甚至能有接近五石的,其实官方税收只有百分之三,按理来说,百姓很轻松就能完成。
但实际操作呢?征收这些大米你得挑到衙门口,挑不来怎么办?里甲派人征收,派人要额外的费用,加派。县里往州里送,州里往府里送,府里往省里送,这一层层,一级级的人力、费用,都得从里面加派。
除了收税以外,还有劳役,官府征召老百姓去修补城墙,新建衙门,去不了,没关系,加派嘛!
这都不算,还有地主的佃租这个大头呢,人家加租是常有的事,有本事不要租地主家的地!或者荒年,收成不好,交了地主的佃租,就不够官粮了,然后就逃。
但是大明采取的是里甲制度,每十户编成一甲,每十甲编成一里。一甲里如果有两户不见了,那么剩下的八户要承担这逃跑的两家税粮,甚至出现,跑了八家,让留下来的两家负担原本十家的税粮,谁顶得住?
更不要说官府、地主征收时的传统技能,大斛小斛了!
宁采臣娓娓道来:“这些都不说了,相信大家也看得到,尤为气愤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人在其中贪墨,一个省就是几百万石的贪墨,这绝对不是孤例!全国来说,就得以千万石来计算!”
“其他的杂项税银,边饷之类的,老百姓已经负担很重了,不能再加税了!”
就不是加农税的事。
朱允熥点点头,道:“依你看来,应该要怎么缓解呢?”
怎么缓解?当官的产业不用交税,皇亲国戚不用交税,光收农民的土地税能有多少钱,随便找一个两个大官砍了抄家能抵一年的税收。
宁采臣没有这么刚,他道:“如今我朝商业发达,最快见效的办法就是征商税!”
王生在一旁听到这么一说,立马道:“殿下,我愿为朝廷上交商税!”
他原本就是出身自边关,那边根本就没有多少良田,主要的就是军屯。
边关之地,战乱频发,如今全家就只剩他一根独苗,所以也没有负累,他有一些产业,但为了前途,交点商税有什么大不了的,少赚点而已。
通过昨日的谈话,王生已经在心里明白了,朱允熥登基之后,用不了多久,就要举起屠刀,对这些地主豪强,和无良富商动手!
肯定是雷霆手段,谁都阻止不了,不赞成的,或者是不交税的,都要被杀,财产充公,直接把国库充盈起来。
他一个在边关之地,置办了一点小产业的几个铺子,这些年都赚了个盆满钵满,那些富庶之地的大商人,更好的地方,更丰富的产品,更富裕的百姓,他们赚的不是更多!
朱允熥对宁采臣投去了一个欣慰的眼神,道:“采臣说的很好啊!”
今天跟过来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没有什么产业的,诸葛卧龙没有,宁采臣更没有,庞勇、陆仁同样如此,现在可以算得上是孤家寡人。
燕赤霞就不要说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再说,以他的浪漫主义,理想情怀来看,如果真能让天下所有的土地都交粮,所有的赢利项目都交税,他绝对是第一个赞成,而且是百分百赞成。
唯一例外的就是王生和重新又赶过来的易朝臣。
王生没有几亩田地,满打满算,有一百亩就撑死了,商铺也不多,交点税,根本就无关痛痒。
唯一例外的就是易朝臣,他是大族子弟,进士出身,家里有着大片的产业和田地,但他是坚定的太子一系,是可以争取的。
不只是易朝臣一人,这些士人阶级,有相当一部分可以争取。变革,要慢工出细活,一项改革如果涉及的人数太多,就不能一杆子全部打死,就要都要团结一部分,打击一部分,尽最大努力,拉拢可以拉拢的对象,把敌人反抗的力量缩减到最低。
只要坐上了皇位,握稳了兵权,剩下的这些豪商地主,部分官员就成不了气候,不可能成为朱允熥的威胁。手上没兵,纵使有心也无力,要对抗消灭这些人,许一点利益,就能让他们自己打起来。
一部分人被消灭了,留下的市场和官位,不就可以由胜利者继承了吗?
庞勇和陆仁呢,他们自己的俸禄和朱允熥的赏赐就可以足够自己花销,只是想往上爬得到权力而已。
不过陆仁还是小心的看了下朱允熥,这么个情况,以后自己贪赃不是也要被限制?
这一看不打紧,却刚好发现朱允熥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并且点了点头,好像是在说:没错,你的想法是正确的!
吓得他急忙低下头去,一声都不敢吭。
易朝臣只想认真做官,在仕途上得到突破,成为高官,掌握权力,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他现在已经是太子洗马,是朱允熥最信任的那一批人,这一点,从刚才的谈话也能看出来,在场的这些人,都是朱允熥的绝对心腹。
这场风波绝对你会波及到很多其他人,其中肯定就有包括内阁在内的官员们。
唯一例外的就是易朝臣,他是大族子弟,进士出身,家里有着大片的产业和田地,但他是坚定的太子一系,是可以争取的。
不只是易朝臣一人,这些士人阶级,有相当一部分可以争取。变革,要慢工出细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