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外头忽然有人探头,冲宫大管家打了个手势。
宫大管家脸色微沉,与那人耳语了几句,再回来时一张脸就越发凝涩,抿抿唇对苏铮道:“姑娘……”
苏铮没等他继续说就道:“我知道外头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你们去处理,这里暂时交给我吧。”
宫大管家大喜:“姑娘当真有办法救公子?”
苏铮眼色晦暗,望着床幔阴影下的颜独步:“我试试吧,你们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倒不如出去做正事,总不能让那些人在他不能理事的时候就嚣张胡为。”
宫大管家略作思索,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便给叶十七他们打个眼色,又看看颜独步,不舍却脚步匆匆地离去了。
苏铮知道叶十七他们留下来,既有照看保护颜独步的意思,也未必没存着防范自己的心思,毕竟她怎么算也是个外人,和颜独步的关系又算不得多亲密,无法令人完全信服。
但她必须赶人走。
她对他们道:“你们先到门外去,不要让人进来,我想和颜君焕独自呆一会。”
他们三个都有些迟疑,叶十七先道:“我们就在门外,姑娘随时可以唤我们。”一边带上瘫软昏迷的颜异出去了,叶八和小仪只好跟着。
苏铮在床边坐下:“到底该说你幸运还是可怜。幸运吧,伤得要死不活了,身边却连个亲近的人照顾都没有,可怜吧,你那些手下部署可都忠心耿耿得不得了。”
床上的颜独步依旧如雕塑一般毫无反应。苏铮盯着他看,指尖微微发颤地掀开他身上的被子。他没有穿衣服,胸膛上缠着一圈圈的纱布,心口处像个血窟窿一样,鲜血将纱布染得透湿刺目。
苏铮眨眨眼睛,努力将泪水忍回去,又将被子盖上。她深呼吸定了定神闭目进入系统。
一幅清晰巨大的淡黄透明光屏出现在眼前。光彩如同水波一样荡漾起伏,屏幕中央依次三个长条按钮:选择域、定义域、牺牲域。
选择域和定义域的按钮都亮了,只剩下最后一个牺牲域还半明半暗着,仿佛其中有一股力量沉寂已久,即将石破天惊地苏醒过来。
宫大管家匆匆来到了前院,一个人已经等候多时了,一见他来便迫不及待地迎着问:“公子如何了?还好吗?伤得严不严重?”
这个揪心不已的人正是梅甲鹤。
宫大管家两眼发红,方才在人前不敢透露出来的忧惧痛心再也藏不住:“外伤极重,内伤也不轻,大夫的意思是。可以准备后事了。”
梅甲鹤“啊”了一声,眼前发晕。踉跄了两步瘫在椅子里,霎时面无人色,宫大管家忙道:“那庸医已经叫我关起来了,苏铮苏姑娘倒像是有些谋算,但也不好说,我总觉得她有法子救我们公子,公子定会逃过这一劫的!”
梅甲鹤心中阵阵发酸。颜府里的大夫怎会是个庸医,况且他也必定知道,公子一旦出事,整个颜氏都将血流成河,遑论他一个小小的医者?他说没救了,那必然是真的没有一丁点希望了。
可是苏铮……
他也说不好那是个什么人,只觉得那人看着平凡得紧,但偶尔某处又令人觉得不俗,就拿她曾能逃亡一个多月来说。简直是有些神秘离奇。
只能祈求她能救人了。
到底是个经事的人,梅甲鹤知道自己急慌慌的也无用,便强迫镇定下来,问起颜异。
“听说老祖宗回来了,颜氏里有人得到风声都往这里赶,宫家叶家也躁动得很,到底怎么回事?若有老祖宗撑着,我们也有个底气,那姓景的那些龟孙子我们还放在眼里?”
他也是气急了,粗嘴都往外冒。
宫大管家冷笑:“那位老祖宗来是来了,可未必就是来帮我们的。”便将颜异重伤了颜独步,还漠视旁观,狂傲地自立为主的事说了出来。他也看得明白,他曾听人说过那位老祖宗在公子很小的时候常来看他,教导他,看情形也是疼爱有加的。可人都会变,不说那疯癫善变的性子不可靠,就是清醒时那冷漠的模样,估计公子去了他也未必会掉半滴眼泪,拍拍屁股照样走个没影,那种人岂是可以指望的?
梅甲鹤气怒不已,又心疼颜独步:“关得好!关得好!说句不恭敬的,他虽是老祖宗但与我们有多少关系?开国那会他当家的时候,丝毫不理会底下人的死活,说甩手不干就甩手不干,顾自己潇洒快活去,要不是后来老爷憋了口气,将家业又再挣回来,他如今的名声也没这样风光,也早就没我们这些人什么事了!”
他的命是颜独步父亲颜归所救,宫大管家是颜归提拔,所以他有这么一说。如今在颜独步身边卖命的,年岁大一些,便是受了颜归的恩惠的,年轻的,如叶十七小仪这些,是颜独步自己提携扶持,都与颜异没有多少关系。说的难听点,颜氏这一支的传承在颜归出生前便差不多断档了,前一批人和后一批人基本上就是两个不相干的集团,所以颜异一来就把自己当成大家长的做法令人非常反感。
他们和颜独步不同,对颜异根本没有多少认同感。
梅甲鹤发了通脾气后冷静下来,很理智地说:“但在外头还是要做做样子的,要是让人知道我们自己里面出了分歧,那些人准要兴风作浪。皇帝至今还未醒,景卓带了兵马围了颜府讨要解药,此刻就在府外,虽然打起来我们也不会吃亏,但就怕他狗急跳墙,一不做二不休做掉皇帝自己登基,再把弑君的罪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