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铮一怔,忙抬头,便看见身边站着一个黑色衣袍的人。
这个人极为高峻英挺,目测有一米八五以上,身量不足的自己几乎连他腋下都不到,仿佛巨人与侏儒的对比。
他身着无纹无饰的黑袍,样式极其普通,可苏铮看得分明,那不是棉衣,而是单薄的料子。在这个在屋里裹着棉被依然瑟瑟发抖的时节,居然有人穿着单衣就在街上乱晃!
苏铮暗吸一口气,震惊之余更是钦佩羡慕。仰头看上去,却见此人头上戴着一只竹笠,前沿压得极低,兼之光线混沌,从她这个角度也只能看到线条刚毅而优美的下巴,以及淡淡唇角,隐约的一道挺直鼻梁。
唯一的感觉是,这男人五官深刻之中不失优雅,生得真好。
“这个……这位客官,本店只有最后两只肉包了。”
不知何时回来的包子铺老板有一点为难地说,他刚才正好出去了,回来先是看到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地靠在门口,这个男子是随后才来的。
虽说没什么先到先得的规矩,且显然穿得一身黑又戴着竹笠很神秘的男子不好得罪,可另一个小女孩却可怜多了,寒天冻地的人家等了这么久却让她空手而回,谁都不忍心啊。
听到这句话,戴竹笠的男子微微偏头,似乎看了苏铮一眼。
天暮的灰黑屋檐下,空气如同打了铅的雾气,浑浊而飘渺,身着青袄的小小少女双手握着拐杖,沾了雪水而潮湿纠错的碎发挂在光洁额前,半掩不掩一双乌黑澄亮的眸子,正微带警惕却并不瑟缩地仰视来,然后飞快地低下头去。
一个很水灵的女孩,可惜太瘦小,脸有纱布腿不灵便,青袄下摆还溅了很多泥水,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
察觉被打量的苏铮心中有些紧张,她低下头,握紧拐杖,对目光和善担忧的包子铺老板微微一笑,然后不无遗憾地看一眼蒸笼,转身离开。
争,是争不过的,况且包子铺老板的态度让她心里很舒服,她也不想让对方难做,最好的选择就是识时务地离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就是饿一会儿吗?
苏铮默默地想,要是她没有欠能量值,现在就能吃到系统里的馒头多好。
不过还没走两步,身旁竟伸过一只手来,将一个纸包递到她面前。
苏铮一愣,瞪着那只修长漂亮的手,然后沿着长臂看向被竹笠遮挡住的脸容,对方淡淡道:“我还没到要和残弱妇孺争食物的地步。”
苏铮面上尴尬,好吧,她目前既残又弱,是妇是孺,真是弱势得不能再弱势的一个人。可是这种被轻视的感觉,还真是……令人不爽啊。
“我也还没到要拿陌生人东西的地步。”不驯的话语脱口而出,随后意识到自己这样真是不知好歹,忙加了一句,“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对方仿佛微怔,随即轻笑一声,赶在苏铮要逃离前把纸包塞进她手里,目光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略过她的左小腿,随即转身没入昏沉的长街里,留下一头雾水的苏铮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人也是黑衣哎,会不会就是白天救了自己的黑衣人?
不过,声音对不上,而且这个人好像要更高一点。
她捧出冒着热气的包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顿时满口生香发热,心里好像也暖乎了一点。
“小姑娘真是好运,遇到了一个好人啊,怎么老张我就没这个运气?”
一身苍老含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铮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背着一只木箱,手上拿着一根挂幡布的竹竿,一脸失望地站在包子铺前,显然也是晚来一步。
“代笔老张?”
代笔老张显然和包子铺老板相识,此时埋怨道:“叫你给我留着吃的,你倒好,卖得光光的,真是没良心,亏我还把我这老桌布拿来送给你。”
他扔了一块白中发灰有些脏的布过去,却是他拿来铺桌子的布。包子铺老板接来抖开一笑:“你以后又不做生意,这布浪费也是浪费,给我正好撑在铺子前挡挡风挡挡阳多好。”
老张哼一声,把竹竿也扔过去:“这也给你,该咋用咋用,反正我也用不上了。”老张拍拍他手上最后剩下的木箱子,似乎在犹豫,转眼看到苏铮,一拍脑门:“我说你这么眼熟,原来是白天见过的小姑娘,你识字吗?我看你早上想看我写的信,应该是识字的吧?”
不等苏铮回答,又说:“这木箱里是纸笔。纸是两天前刚买的,还有这么厚。”他伸手比了比,“笔是用了好些年的,还结实着,墨也能凑活,你我再见是缘,就送给你了。”
“送我?”
“嘿嘿,我老张做了大半辈子的代笔,明天开始就不做啦。”老人家忽然得意起来,摸摸胡子挑着眉毛笑,“我儿子在大都发了大财,来接我养老去啦。”
苏铮微愣,也被他的喜悦感染,笑道:“那恭喜老人家了,可是这纸笔……”
“诶收着收着,你看老头子我其他家当都有了归宿。就剩下这一箱纸笔,我总不想辱没了它,给个清秀识字的总好过给这黑心老板拿去当厕纸,哈哈。”
“可我怕是不识字。”
“不识字也没关系,就冲你这水灵的模样我也乐意。”
苏铮一阵汗颜,感情长得还有这好处。包子铺老板也笑着劝:“姑娘,这老混棍就是这样,话说到这份上你不收他怕得翻脸。”
代笔老张把眼一瞪,然后拍拍木箱,把它往苏铮手上一塞。
“走啦,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