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笑笑,叹了口气低头接着去看那舆图,一边道:“魏塱喜欢你当个疯子,是因为他知道疯子的话没人信。李敬思..大概也喜欢你是个疯子,你若不疯,他哪有机会与你眉来眼去。
这些活着的不提,那死去的黄承宣,估计也喜欢你当个疯子,唯有你是个疯子,才能牢牢依附在他身上。至于苏姈如么,你要是不疯,她也再进不得驸马府了。
所以这些人,喜欢你当个疯子。但这些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与公主你,并无所求了啊。”
永乐公主理了理发丝,将指尖也点到舆图上,笑道:“你说的是,如今黄家事完,你对我,倒真是别无所求了。”
她顿了顿:“所以,我怕的很。一个毫无用处还知道你们诸多秘密的人,以你薛凌的手段,我能活到几时啊。”
薛凌手在原处未动,片刻道:“我倒是不知道,我有什么手段。但我保证,只要你不动手段,那就不会有手段。”
“听来到是我能活的太太平平。”
“如今公主站在地上,本就是太太平平。你非要往秋千上站,荡的高了难免风大,如何能太平。”
永乐公主笑着将手指移到舆图上黄承誉宅邸处,徐徐道:“是这么回事,站在地上便可太平,站在秋千上,难免风大。
可站的高些,风景也好些,你再看脚底众生,与蚂蚁无异。要依着我的意思,风大些不要紧,只要没人将那秋千绳子割断,自个儿再抓牢实些,一样的如履平地。”
薛凌又叹了声,将手拿开抬头道:“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虽我曾与齐清猗说过,谁害了她,我就杀了谁,但那时我不知前因后果,现儿个人也已经走了。我自个便是来向魏塱寻仇的,断无理由见不得旁人生怨。所以你大可放心,那事我说罢了就是罢了。
至于跟苏远蘅那回,就当我吃个暗亏,去年又蒙你援手数回,咱们功过相抵,各自扯平。
我只是提醒你,暂且离李敬思远些,免了牵连于他,最终将我也扯出来。至于你们以后要如何,站高站低都无妨,我不会长留京中,到时候天各一方,你总不是担心他对我情根深种。
退一步说,将来小太子登基,你是他的姑姑,只要自己不作出什么幺蛾子,保管你一辈子富贵平安。我要说的就这些,你休来兴师问罪,也勿再来装模作样。”
她垂头,将永乐公主那根手指从舆图上推开,笑道:“你不知道我这日子,一天天的,见完了小鬼见阎王,咱们一般苦命,相互体贴些吧。”
永乐公主收了手指,在唇边轻吹一口,笑道:“是这么个理,难得这世上还有人,知道我的生平过往。你既体贴我装的辛苦,我也是该体贴你忍的艰难。
一辈子富贵平安?有这么个说法吗?
往日里,我父皇还在,也说我是一辈子掌上明珠的命。这才过去几年,他连自个儿怎么死的,估计都没弄清楚。
就依着你的意思,将来小皇子登基,可宫里,还坐着个太后呢,我这个姑姑,能有哪门子的富贵平安?”
“我劝你千万别在霍家姑娘面前漏出这等心思。”
“漏了如何?”
薛凌眯了下眼,不想多劝。永乐公主忽而俯腰凑近,压低声音道:“薛凌,你何必与她作盟。可是觉着我一无是处,帮不了你。”
她忽而热烈:“你怎么不想想,魏塱能将我送给李敬思,你为什么不能把我送给李敬思。我是看出来了,你与李敬思,根本就没那么交心。
你多有瞧不上他,他么,对你虽感激,去免不了畏惧猜疑自怯。也难怪,若我是他,被人这样不明不白推着高位,我也怕的很。
你何不,用我来笼络一下他。
只要你一句话,我一定事无巨细配合你,让他以为,我与他在一起,全是因为你的功劳。如此你与他缓和了关系,我也找到个依仗,他得了皇家尊荣,以后多些底气再不会猜疑与你。
咱们三人各有所得,你就不...考虑一下?”
薛凌手指轻点:“我何曾瞧不上他来,无非是我长的野,不比你们京中的公子小姐斯文,偶尔言行落了他面子,实属无心,公主不要信口雌黄。”
永乐公主笑笑直起腰,用手拔了头上钗放到舆图上,道:“你没拒绝,那就是答应了。上回来,你拿了我一只兰花钗去,今儿个吾带的,是支琉璃梅,与那原是一套,库子里尚有翠玉竹和赤金菊两支,改日一并着人给你送来。
倒不是本宫清看你寒酸,只是,你瞧,连匠人做钗尚求个圆圆满满,你说,我如何能中途罢手呢。”
薛凌盯着眼前东西道:“这话真是难接,我若拒绝,你就说我承认了瞧不上李敬思,我才反驳这个,你又说我要舍近而求远。”
永乐公主转了个面,腰身倚在桌上,双手反撑着桌沿,懒懒道:“你的住处,想必安全的很,我明人不说暗话。当年薛家那事,可是霍家人人有份,就算霍云婉与他爹反目成仇,免不得明面上要帮着一二啊。
我不一样,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没做过。干干净净,身上没沾着你爹一滴血。如今你和她站在一起,实属无奈,自然就各看各的好。等事儿成了,冲着薛宋旧案,你不怀疑她,就不怕她忌惮你?
若到时候李敬思又有所动摇,你这日子岂不是更艰难。”
薛凌似迟疑了很久,伸手拾了那只钗,轻轻一摇,几朵梅花在杆子上轻微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