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那个皎皎君子,盛兮如华的温润公子,此时如同那炼狱中走出来的弑神。
没有丝毫温度,与他手中剑一般,泛着寒光。
“汝阳王与程家伙同南召世子造反,谋逆逼宫,如今叛贼伏诛,皇城外叛军缴械投降,请陛下圣断,诛妖后,清君侧!”
那汝阳王是嫡出四皇子的封号,也是下一位太子的人选。
随着崔彧一字一句的说出,掷地有声的砸在每个人的心头,他甩出手中的布包。
只见从里面滚落出一颗头颅,满殿的女眷惊呼后退。
那头颅滚啊滚的,落在了大殿中央。
音华望着那头颅,只见鲜血布满了狰狞的脸颊,他瞪大着眼睛,仿佛正看着她。
隔着朦胧的红色头纱,满目鲜红。
“啊——”
音华惨叫一声,后退数步。
逶迤的裙摆绊倒了她,她身边的杨重渊似乎被这一举动骇住了,并没有扶住她。
所有人都看着大殿中间的那个浑身浴血的男人,没有人看到那穿着嫁衣的公主望着那头颅惊恐的眼神。
那是舅舅......
那是抱过她,亲过她的舅舅......
皇后猛然起身,厉声大骂:
“大胆贼人!竟敢谋逆犯上,来人,将他给本宫诛杀!”
禁卫军从外涌了进来,个个手持刀刃,身披铠甲。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他诛杀!”
然而禁卫军却不为所动,而是持刀将整个太和殿包围了起来。
来观礼的程太师,皇后所生的汝阳王、平阳王,全部被禁卫军制伏,百官亲眷中,但凡是跟程家关系亲近的,稍有反抗便当场诛杀。
这殿中尖叫声不绝于耳,鲜血染红了汉白玉石的台阶,比那天她的嫁衣还要鲜红。
有禁卫军过来砍杀杨重渊,杨重渊拉着音华躲开。
禁卫军明显顾忌着杨重渊拉着的音华,畏手畏脚。
杨重渊想要杀出重围,可是又谈何容易。
隔着不远的距离,音华抬眼,看到了始终站在大殿中央的崔彧。
他眸光晦涩暗沉,双目空寡的望着她。
鲜血流向了他的脚底,他站在那血泊之中,没有挪动半分。
直到他持剑而来,剑锋凌厉的刺向杨重渊的时候,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扑过去,抓住了他的剑刃。
她紧紧的握着,鲜血混着他剑上未干涸的血迹,低落到了冰凉的地面上。
崔彧大惊,撤了力道,松了剑柄,急忙的抓过她的手。
自掌心裂开,血肉翻开,她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一抹痛色。
她甚至顾不得此时掌中的疼痛,反手抽出身边禁卫军的刀,劈向了崔彧。
崔彧能避开,却徒手接住了。
她用了全力,看着崔彧的手上的血沿着刀身滑下,混入到了她的掌中。
疼,早已经麻木。
而此时的杨重渊,执剑刺了过来,崔彧猛地将刀丢开,抱着音华后退,瞬息之间,杨重渊突出重围。
禁卫军他并不放在眼中,只有一个崔彧是敌手。
他出得大殿外之后,回身望着崔彧。
“崔彧,今日夺妻之恨,他日我定当十倍讨回!”
一场兵乱,皇后一脉全部被制伏,这时天子才从龙椅上站起。
“崔彧今日平乱是有功,程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在西北盘踞多年,拥兵自重,抢占良田,买卖官吏。皇后更是不贤不仁,谋害宫妃,干预前朝。若非朕一年前将崔卿调离京中,谋图西北,今日便是皇后伙同程家弑君之日!”
音华望着龙椅旁的父皇,突然想到母后的那句话。
这皇城中哪儿有什么夫妻父子,有的只有无尽的杀戮与鲜血。
夫妻离心,父子反目,在皇家,亲情如同是个笑话。
百官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意思,陛下是成心要清除程家一党在朝中的势力。
百官被禁卫军请了下去,待到大殿中只剩下皇帝,皇后还有程家的人,以及不管其他,此时拉着音华的双手帮她包扎的崔彧。
皇后突然笑出声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好好好,真是果决的帝王,英武的很!”
皇帝看着皇后,目光清冷。
“来人,将皇后带下去。”
然后文昭帝的话音落了后,却无人应声。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禁卫军还有内侍,他们个个眼观鼻,鼻观心,麻木的没有任何表情。
文昭帝皱眉,“你们都聋了吗?”
而那些人依旧如同没有听到一般,此时崔彧缓缓抬头,神色清冷,声音淡然。
“你们都聋了吗?陛下喊你们,听不到?”
这时才有禁卫军应声,“是,将军。”
文昭帝心中大骇,不敢置信的看着崔彧还有这殿中的禁卫军。
此时皇后也看出来了,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陛下,你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信了这么一个白眼狼的话!”
“崔彧,你敢谋逆作乱!”
崔彧站起来,看着龙椅上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
“我本身的存在,就是一场谋逆!”他声音冰冷,没有丝毫的情感,“来人,将程家还有四皇子五皇子押入天牢,皇后幽禁坤宁宫,草拟圣旨,程家谋逆,诛九族,废黜皇后汝阳王平阳王,陛下在宫中遭到程家反扑,重伤卧床不起,封二皇子为太子,暂由二皇子暂代朝政。”
文昭帝听着崔彧只手遮天,气的将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