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蔚开着车,情绪不是很好,闻言闷闷回了句,“好像去那做过一个工程,移走了一座山,新建了一座湖,光出不进,赔本的买卖,这事你可别在他面前说,他要发火的。”
“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傻,你都这么说了,肯定不会问他啊。”齐磊说完,便望着车外倒退的风景,“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
周蔚不高兴的哼了声,见齐磊没反应,又哼了声,第三次的时候,将车掉了个头,赌气般拍了下方向盘,“都嫌我是吧,现在就送你回家。”
齐磊知道她大小姐脾气,不能和她对着来,低声道:“你跟我一样,没什么牵挂,在哪过年都差不多,要是不嫌乡下条件差,跟我一起去打酒村过年吧,好歹热闹些,也不用吃饭店的外卖,你考虑一下。”
周蔚笑了起来,乍如冰雪消融,云开月明,十分美丽,连声道:“不嫌弃,不嫌弃,就去你家。”
顿了顿,又轻轻呵了一声,好似银铃响,又像黄鹂叫,撇着嘴补充道:“你可别瞎想,我是看你不拿我当外人,我也就把你当朋友。”
火红色的宝马车飞奔在高速路上,像烈焰侵袭,掠过山川河流,高山峻岭,从山的这头,到山的那头,平坦处,便是人居处。
打酒村的规矩,初一这天早上要去庙里祈福,然后到长辈家里拜年,再之后就没别的事了,可以去找朋友玩,也可以呆在家里看电视,哦对了,这天晚上得在自个家里住,去别人家住的话,腿给你打断。
金芬芬现在就很想打断齐磊的腿,又想起齐磊那早死的爹,要是还活在世上,多少也能管到一点这个浑蛋,想归想,真见了面,怕也是下不了手的。
金芬芬不信神佛,去庙里只舍得自带一根线香,拜菩萨的时候也不敢在心里许愿,她只是随大流罢了,从庙里回到家,顺便就在村里转了圈,给村上要好的老人拜了个年,事都办完了,也就开始发呆了。
听人说人不能经常发呆,不然真的会变成呆头鹅的,金芬芬觉得这话很对,所以她发呆的时候并不是追忆往昔,而是在心里谋划着怎么把这个家发展好,房屋、田地、香火,前面两样是为了维持生命,后面一样是生命的延续。
五十知天命,活通透了,该为下一代着想了,偶尔金芬芬也会莫名发笑,自私的想到,幸好她有儿子,不像老王家那样,就一个女儿,十来岁耽搁到现在二十来岁都没嫁出去,爹妈攥手里不舍得放呢。
周蔚也不是第一次开车到打酒村了,上一次太晚,并没有见到几个人,这一次又赶上大年初一,更看不到村民了,上了村上的土泥路,将车速放缓,停在齐磊家打谷场上,两颗桂花树光秃秃的,像是打盹的士兵。
金芬芬听到声走出来,见齐磊带着周蔚一起回来的,脑海里闪过梅雅的身影,心里又想开了,她中意的儿媳,要老实本分、善良,没别的了,不在乎女孩家什么条件,不比齐磊好上太多就行。
自卑是刻印在灵魂上的伤痕,无形有质的阶级隔阂是千百年来流淌在血脉里的糟粕。
齐磊可不知道他老妈内心戏丰富的不行,此时正是心花怒放,刚在车上半开玩笑的同周蔚说:“按着打酒村的规矩,大年初一带女孩回家,可以算作见公婆,如果公婆觉得合适,会留饭,不合适的话,一壶茶就给打发了。”
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是荆轲刺秦王,图穷匕见。
虽然周蔚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无声的笑了笑,一双月牙眼里,满是自信,落落大方的跟着齐磊走进家门。
她并没有感受到农村的规矩之森严,只是单纯的觉得有趣跟好玩,心想自个天生丽质、天香国色、天仙下凡,不说祸国殃民,祸个农村妇女还不是手到擒来。
齐磊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进门就喊,“妈,中午多炒两个菜。”
“去哪了啊?”
只闻声,不见人,又响起当当声。
齐磊一听就知道金芬芬是在厨房,拉着周蔚坐下,提起铁纤拨弄炭火,理也不理金芬芬。
金芬芬出门了,一只手提着个茶壶,一只手提着几个不锈钢杯子,放在桌上,自顾自倒着,“天这么冷,喝杯茶暖暖身子吧。”也不知跟谁说。
这反应怎么有点拆台的意思,齐磊警觉起来,站起身子从金芬芬手里接过茶水,不让她过手,送到周蔚面前,一语双关道:“有点苦。”
“谢谢阿姨。”周蔚坐在凳子上也没起身,边接过茶水,边抬起头朝着金芬芬笑了声。
美则美矣,少了几分礼貌,这女孩不乖啊。
金芬芬有气没地方撒,又朝齐磊发问:“你这两天去哪了?”
给李长寿背黑锅,差点被齐欢她老子砍了,这么丢脸的事能说嘛?
大过年的说这个也不吉利。
齐磊当然守口如瓶,一个劲的敷衍道:“那天上街我想给你买礼物来着,没看到合适的,就打算去邻镇买,上了个去月城的车,不让我下,最近这两天,都住在周蔚家呢。”
别说还不是男女朋友,就是未婚夫妻,没拜堂前也不能住一起啊!
金芬芬心中腹诽,脸又黑了一分,面对周蔚时心里那股天然的自卑感不见了,转而泛起一股优越感,她自认为是个懂规矩守规矩的正经人,对新时代的男男女女那些破事,自然是看不起的。
“阿姨,你去庙里祈福了吗?”
周蔚开口说话了,她再笨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