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悠骂了第一句后,就不管不顾的骂开了,从齐磊爹早死说起,又说齐磊小时候偷鸡摸狗,再说到长大了闹陈和尚的嫁女酒,害的人一家子没脸见人跑外地去了……
齐磊咧开嘴嘿嘿笑个不停,仿佛仇悠指着鼻子骂的人不是他一样,偶尔还会出声指正一下仇悠说错的地方,比如在赵牛鼻子家偷的是番薯,不能因为人家是牛鼻子就说人家里养了牛。
见到齐磊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仇悠气的不行,转而将目光放在梅雅身上,冷笑两声,“老孙头,你可得把你侄女看好了,别跟雀妞一样被这小子害死,你是不知道他有多缺德,跟着我家长寿去和人谈生意,他几口马尿下肚,给人老板拉皮条,把我们齐家镇人的脸都给丢光了。”
顿时嘘声一片,村民们全看向齐磊,厌恶的有,害怕的也有,没一个不信的,可见齐磊在村上名声有多臭,再混账的事按他头上也有人信。
齐磊本来还想着,李长寿工作丢了,是跟他有点关系,让仇悠骂一顿解解气也就算了,可没想到仇悠什么屎盆子都扣他头上。手揣兜里,又有些犹豫。
“你准备拿什么?想拿家伙打我啊!”仇悠突然大叫,连着退了两步,指着齐磊说道:“裤袋里什么东西?”
齐磊撇撇嘴,在心里跟李长寿说了声对不起,从兜里拿出一份报纸展开,刚好赵牛鼻子过来了,便把报纸送过去,“长寿他妈以为是我害的长寿,你给评评理。”
气冲冲的赵牛鼻子接过报纸一看,习惯性的舔了舔嘴角,旁边村民伸长了脖子问他上头写的啥,他老脸一红,道:“你们啊,就知道看热闹,我给你们读读,青冲日报第”
老孙头等不急叫道:“牛鼻子直接读内容啊。”
“急什么,我给你们读啊。震惊!齐家镇小伙进城打拼,月薪过万,竟是因为这个……”
赵牛鼻子是打酒村有名的神汉,和养鱼的梁有田一起承包了村上唢呐业务,分别管着死人跟活人的事,文化水平当然是有的,学着村长读宣传语的模样,抑扬顿挫,悲痛欲绝,唏嘘不已……连着换了好几种语气,把李长寿的花边新闻一字不落的读出来。
静,十分安静。
此时仇悠享受到了前不久齐磊刚享受过的复杂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也没人出来打个圆场,这可尴尬死了。
虽然说这是赵牛鼻子竣工酒,可老赵一点主人家的气派都没有,腆着脸问齐磊,“这事真的假的啊?”
“我在旁边给李长寿当保镖呢,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再说,要是假的,能登上报纸?”齐磊哼了声。
仇悠大叫一声,扑过去就要打齐磊,被村民拉住,没办法了,往地上一坐。鬼哭狼嚎起来。
齐磊自然是抱头鼠窜,一溜烟跑回家,把大门给栓好,冲着呆住的金芬芬干笑了声,“我好像又闯祸了。”
直到夜里,仇悠也没有打上门,齐磊放心不少,走到村东头小卖部,吓一大跳,打酒村四条长舌头一个不落,他装作没事人样,坐到小板凳上,抓了把瓜子啃。
老孙头、梁有田、赵牛鼻子、李大脑袋,瘦的瘦胖的胖,见齐磊来了,转而聊起打酒村的年景,说什么日子是一天天好起来了,家家户户都能吃肉了,小姑娘大小伙结婚的也多了……
齐磊哈哈笑了起来,叫道:“你们四个铁公鸡什么时候当的官,还关心起村上了?”
李大脑袋叫道:“没有我,你家种田的锄头地里能长出来啊!”
“哼!没我这个大善人隔三差五送鱼给村民吃,你浑蛋磊能长这么大?”梁有田不甘示弱。
赵牛鼻子就比较客气了,只是轻飘飘提了一嘴,“你家是不是还欠我几袋大米来着?”
齐磊嘴张了又张,败下阵来,看向老孙头,不怀好意的又笑了,“哎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我说我没来的时候。”
李大脑袋打铁打的脑袋里都是肌肉,是个直肠子,想到刚才还背后议论人家,这转眼就被找上门,还真不好意思,面红耳赤的站起来就走,“我回家睡觉去了。”
梁有田轻轻哼了声,背着手也走了。
剩下老孙头和赵牛鼻子大眼瞪小眼,还是赵牛鼻子说道:“齐磊啊,虽然说李长寿是你老板,要干什么你也拦不住,可你好歹拦一下,你都不知道现在村上怎么说你。”
齐磊说:“我拦了啊,我还差点跟李长寿打起来,那姑娘见钱眼开,把我卖了。”
老孙头一拍后脑勺,“那你这不是多管闲事嘛,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齐磊问。
老孙头说:“下午吧,仇悠应该是回家又问了长寿一遍事情经过,再出门就在村上到处走动了,也没说你什么坏话,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说出来,说长寿是为了做生意,是拿钱让人家自个选择,你倒好,多管闲事,把这事情捅到报纸上去,让那姑娘没脸见人,让长寿丢了工作……最重要的是,她还一个劲的说你没关系找到工程,跟你去过青冲县的那二十个人,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别想着再进城赚钱了。”
齐磊皱着眉头,艰难问道:“三叔公,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老孙头不答反问,“你觉得我们乡下人最看重什么?”
齐磊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叫道:“名声,肯定是名声,我们穷的什么都没有了,但起码还要活出个尊严来。”
“对也不对。”
老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