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桠,你为何在这里?”唐妩说完这句话,顿了顿又道:“有何事要对我说?”
“唐妩,米特的伤真的不能参加宴饮么?”卓桠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非要参加宴饮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伤会好的更慢;若吃了辛辣之物,伤势还会有反复。”
唐妩继续说道:“卓桠,我知道你很关心米特,但咱们都是邻居,我也关心米特。我与夫人说米特不要去参加宴饮也是为他好。”
“你说的是。”卓桠站在原地静了片刻,说道:“米特确实不该去。”
“你能这样想便十分好。”唐妩松了口气,又对她说道:“你也还没换衣服?丹妮娅呢?”
“我让丹妮娅先回住所了。”
“那咱们也赶快回去,换了衣服与众人一起赶去举行宴饮的地方。”唐妩说着,上前拉住卓桠的手,向住处走去。卓桠回头看了米特所在的帐篷一眼,似乎想过去与米特说话,但最终并未有动作,随唐妩走了。
她们很快回到住所,换上一身好衣服,与众人一起,由士兵护着,跨过伤兵营和护士营与主营寨的界限,参加宴饮。
此时大营已是一片欢乐的海洋。所有人都满面喜色,吃着平时很少能吃到的点心,互相说笑打闹;还有人掏出不知从何处寻摸的来酒已经吃起来,将领们也不管。
当然,最多见到的情形,还是吹牛逼。喔鹿州之战中,唐军也是付出巨大代价才打败大食军,所以大多数士卒的第一感受是庆幸自己能活下来,或为战死的同袍伤心;
可此次谷口之战不同。谷口之战唐军损失很少、前后都算在一块战死不过两千多人,持续时间又很短,对将士们来说短时间内就达到,此时正在情绪的最高峰,除嬉笑打闹外,自然还要吹牛逼告诉旁人自己对打败大食人的贡献。
所以当护士们穿行在军营中的时候,满耳听到的都是“我一共杀了十九个大食兵,十九个!要不是其中很多人脑袋都没拿回来,我至少升为队正!”
“我杀了二十二个人!都是正宗的大食人,没一个假的!”
“我杀的大食兵不多,可生擒了两个千夫长!”
“你这算什么,萨利赫知道不,大食摄政王的左膀右臂,是我捅死的!”
“胡说!萨利赫明明是毒死的!当时校尉说给他个体面,我把毒药塞进他嘴里的!”
“这几座帐篷的士卒都好厉害,能杀死那么多大食人。”一个护士对将士们的吹牛逼信以为真,不由得赞叹道。
“你还真信他们胡吹啊!”卓桠暂时放下心事,笑道:“都在吹牛而已。说自己杀死二十多个大食兵的,多半只杀了两个;说自己杀死十几个的,多半只杀了一个;说自己生擒几个大食将领的,或许就是几十个包围大食将领的士卒中的一个。”
“他们竟然会吹的这样厉害!”那个护士目瞪口呆。
“就是如此。”
“那他们为何要这样吹?有啥好处?”
“也没啥好处,就是吸引一下不知内情的人的目光,比如咱们;或者活跃一下气氛,能更畅快的吃酒而已。
当然,吹牛的人多半还抱着希望,万一上官或路过的大官真把自己的话当真了,那岂不是赚大发了?所以吹一下。”卓桠解释。
“真没意思。”那护士说道,而且脸上都是失望之色。
“陆妹妹想瞧真正立功多的人?”卓桠说了一句,指着军营中间说道:“那样的人此时多半就在都护帐篷附近等着呢。”
“那咱们过一会儿能见到么?”
“那得瞧咱们的坐席被安排在何处,现下可说不好。”卓桠正说着,忽然一眼瞅见熟人,立刻叫道:“天佑!”
“卓,大姐,你们这是来参加宴饮?”张天佑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四处看去,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卓桠与她身旁的其他女子。他面露惊讶之色走过来隔着保护的士卒问道。
“我们自然是来参加宴饮的。”卓桠这话说的底气不足。她不要说立功,这次谷口之战连阵都没上,参加宴饮有些心虚,赶忙将唐妩拉过来。“小唐也来参加。”
“唐姐姐。”张天佑行礼道。
“天佑,你不是在喔鹿州,怎忽然来了这里?”唐妩问道。她清楚的记得在大军出发时,张天佑说自己留在喔鹿州城不会来军中,怎这时忽然出现?
“是刘夫人把我带来的,可我来之后也没说要我做啥,见过刘都护后把我安排到这里参加庆贺宴饮。”说着,张天佑挠挠头,似乎对自己从头到尾与没参加这一战却来吃宴席也感到心虚。
‘夫人把他带来要作甚?’唐妩心里想着,正要再问,可这时她们已经又走出一段距离,也瞧不见张天佑了,她只能暂且将此事放下。
众人很快来到为她们准备的坐席之处。唐妩选定自己的座位,又四处张望起来。
“你在找啥?”卓桠见她张望,忙问道。
“我在找安置重伤之人的位置。”唐妩有些害羞地说道。
“原来在找史鼐。”卓桠打趣一句,又道:“只可惜你瞧不见。”
“怎么?”
“我适才问过值守的士卒了,咱们的坐席在都护大帐东南角,重伤员在都护大帐西北角,正好被都护大帐隔开,瞧不见。”
“都护为何要这样安排?”唐妩不满。
“这就不知道了,值守士卒也不知。”
“都护实在是,”唐妩很有骂人的冲动,但最后还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