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巨响,船身猛地晃动一下,梅清浅和何书环幸好是坐着,否则非得摔个跟头不可。
外面传来叫喊声:“是水寇,是水寇!”
“这不是水上的官道吗?怎么还有水寇?”梅清浅吃惊的问。
何书环脸色煞白,“不清楚,咱们快躲躲。”
水寇就跟山贼差不多,只不过一个在陆地上,占山为王,一个在江河里,抢船为业。
但只要是匪盗,烧杀掠夺,奸淫掳掠都不是不可能的。
梅清浅一边拔掉何书环的发簪,随即将自己的发髻也弄开。
“快,弄男子发髻,你给自己弄,然后是我,我。
她跟黎循和影也是学了些,希望慌乱之中能够蒙混过关。梅清浅心中一紧,“她被软禁了?”
“是,杜员外想逼她给自己做外室,还有想要她手里跟你合作卖香胰子的分红。不过你放心,杜员外不敢来硬的,她暂时安全。”黎循又说。
“那杜员外什么背景?救人有难度没?”梅清浅问道。
黎循看着她挑眉,“你这是怀疑自家男人的能力吗?”
“我、我还不是怕给你惹来麻烦。”梅清浅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家男人”四个字让她又不争气的脸红心跳起来。
不过她到底担心何书环,注意力又重新放回了这件事上。
“晚上我带你去救人,但救人只是治标不治本,让何书环出来就去县衙告状。”黎循说。
梅清浅点头,“好。”
另一边屋子,梅中画哭的小脸都红了,口齿不清的说:“娘,我真的不知道是要大姐坐牢,我不想爷爷坐牢,也不想大姐坐牢。”
梅粉蝶在旁边冷冷的问:“那你爹呢?”
她说的是“你爹”,而不是“咱们爹”,梅粉蝶是彻底不想认这个亲爹了。
梅中画年纪还小,听不出梅粉蝶话里的意思,哭着说:“我也不想爹坐牢啊,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
梅粉蝶冷笑,“你知道你爹做了什么事吗?他装神弄鬼哄骗朝廷大官,就是为了害姐被当成妖怪,他想送姐去坐牢,只要他在,我们就没法好好的。”
“可他是咱们爹啊。”梅中画没被梅康苛待过,实在没法理解梅粉蝶的心情。
梅粉蝶冷笑,“那是你爹,不是我们爹,他犯了罪就该坐牢,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不会让别人顶罪,脸都不要了,你还帮他说话,有没有脑子?”
“行了,都别说了,小画你觉得你爹好,那你现在就回去吧,以后你长成什么样子,娘管不了。”苏杏也不哭了,神情很平静,但她这份平静让梅中画心底慌乱起来,感觉娘不要他了。
……
安远镇外三里的杜庄里,何书环被关在了偏僻的西侧院中。
管家带人来送饭,看她坐在一边,姿态已经冷冷的,不由不屑的哼了一声。
“老爷看上你,那你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也不想想你是什么出身,一个千人睡万人|骑的妓子装什么清高?”
何书环眼睛狠狠的瞪了过去,“我做什么也比你做狗强,滚出去!”
“你……”
管家想动手打何书环,被旁边的人劝住了。
“管家你别动怒,万一这女人以后得了老爷的欢心,不得吹枕边。
管家到底还是放下了手,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菜放在桌上,不算丰富,两盘菜加一碗米饭,但好像新鲜,不算苛待。
门重新被关上,何书环挺的笔直的脊背终于软了下来,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这些年她太难了,好不容易赎了身,好不容易日子刚刚有起色,就遇到了这种事。
呵,不管她再怎么努力,也抵不过别人有权有势,也阻止不了旁人当她是个货物般看待。
还是个已经脏了的货物。
何书环不会闹绝食跟自己过不去,但是实在没有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她被关在这里,精神一直很紧张,此刻却终于能放松下来好好想想了。
杜员外想让她做外室,图的不是她这个人,不,或者说图就是她这个人。
杜员外看中了香胰子的商机,应该也调查了,知道配方都在梅清浅手里,但出售方是她,只要掌握住了她,就等于掌握了这一条财路。
当然,如果能掌控住梅清浅更好,但杜员外应该有些顾忌,只能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转眼到了夜里,杜员外没急着来骚扰何书环,大概是想先晾着她,跟她玩心理战,因为他知道来强的,后面想要的生意大肥肉就不好掌握了。
这是他这样软禁了别人,一样是来强的。
只是以杜员外这种人,觉得何书环一阶脱了贱籍又毫无背景的女子,能攀上他已经十分幸运了,所以他觉得何书环迟早会答应。
突然,窗户转来细微的声音,何书环心中一紧,轻轻将头上的发簪拔了下来,紧紧的握在手中。
她心脏砰砰的跳,难道杜员外反悔了,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熟饭?
她眼底射出冷光,没门,大不了鱼死网破!
极轻的咔嚓一声,窗户被推开了。
一个娇俏的人影跳了进来,身后还有人影晃动,低声对她说:“我在外面等你。”
“清浅!”何书环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手中的发簪也掉在了地上。
梅清浅上前,捡起发簪帮她插在头上,低声说:“你这个太软,伤不到人。”
何书环眼眶都红了,眼泪在眼睛里直打转,听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