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讨论的很积极,梅岭又开了口。
“大人,作为梅氏族长,我今天也要告梅山黑白不分,残害家中晚辈,告其妻刘氏虐打儿媳和孙女,不把她们当人看。更告梅康嗜赌成性,卖女求荣。”
梅岭声音很大,他常年干农活,身体保持的很好,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一番话把外面的人又震住了。
原告变被告了?这家人还真是乱。
“村长可以作证,梅康学业无成,常跟村长痞子混在一起赌钱,没少被外村人来追债,梅山曾为他买了几亩地。”
梅岭继续说道:“梅康为了钱财,将女儿梅清浅卖给村中打死原配的鳏夫刘西,那刘西比清浅大了快二十岁,原本跟他称兄道弟,他怎么好意思?”
“丫头也是个倔脾气,宁死不从,逃去了山里,还跌落了山谷,小命都差点丢了,幸好老天眷顾,让打猎的黎循看到,救了她,两人结为夫妻。”
梅岭冷笑,“可是梅康竟伙同刘西向黎循索要聘礼赔偿,说他当初收了刘家一百两银子。”
听的人一片哗然,一百两,这要的也太夸张了吧?
“而梅康和刘氏殴打儿媳苏氏,导致苏氏脚受伤严重,被清浅送到舅舅家养伤……”
梅岭条理很清晰,一一道来,说了一会他有些累了,对梅中月说:“二郎,你继续。”
梅中月继续讲了起来,那语气和措辞竟跟梅岭几乎一样,虽是换了个人讲话,却让听众可以无缝链接。
梅清浅更加佩服梅岭了,爷爷会治家,也会培养接班人。
期间梅康和刘氏几次想打断他们说话,都被周县令给喝住了。
周县令现在是反感梅康一家的很,但他并非是感情用事的人,他想听听为何梅清浅会不孝。
这一件件听下来,周县令都忍不住叹气,怎么能摊上这么个爹呢?
如果换做是他,他也没法保证自己能忍下来,何况还要保护母亲和妹妹。
他有些同情的看向梅清浅,围观的不少人也一样在看梅清浅。
于是就见梅清浅红了眼眶,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流下来。
她这样委屈却又坚强的样子,更让人看着难过了,可比哭的稀里哗啦更有效果。
梅清浅脊背挺的笔直,她也并非完全做戏,也是有情绪在里面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并非都与她有关,但想到是前身那个可怜的女孩经历的,她心里就堵的慌。
梅岭擦了擦眼角,将泪花擦掉,梅中月的声音也有写哽咽,外面看热闹的婆子和妇人都忍不住流出了眼泪,都是女人,她们更能理解梅清浅的遭遇。
周县令听完看向梅山,问:“你有什么解释?”
“他是夸大其词,我妻子确实脾气不好,但谁家婆母不打骂儿媳?长辈教训晚辈不是应该的吗?还有梅康赌钱之事,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已经改了,却被人揪着不放。”
“还有,梅清浅原本乖巧,从不敢不敬长辈,如今却打奶奶,骂父亲,村长有人说看到她喝生血,梅康担心她被妖怪附身,也不是没道理的。”
梅清浅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我乖巧听话,没日没夜的干活,得到的是什么?被你们卖了?我从山上摔下去的时候,我就想为什么我会这么惨,就因为我太懦弱,太不懂得反抗了!”
梅清浅也没拒绝,只要不空手去就好,拒绝就显得生分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梅清浅把自己的想法讲给了张婶听。
“不知道张叔做小木工活怎么样?能雕花吗?”她问道。
“当然能了,他给人家家结婚大柜子,柜门上的牡丹,柜角的飞燕,都是他雕的。你张叔别的不行,这方面是真的不错,当年我就是看上他这般手艺了。”
张婶说着有些腼腆的笑了,“你张家人丁稀薄,情况也不好,但他有手艺又踏实肯干,我当初第一次见他做的柜子,就觉得选他肯定不会错。”
梅清浅听的津津有味,古人的爱情其实也很浪漫,只是含蓄的浪漫。
“那太好了,等待会见了张叔,我跟他细说下,他要是以后帮我做盒子,就不用去打大家具那么辛苦了。”梅清浅说。
张叔的手艺确实不错,他的腰上也是抬柜子闪了的。
他去别人家帮忙打家具,有一些十分笨重,有人帮忙还好,没人帮忙就得他自己抬,结果就伤了腰。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等太阳快下山,黎循带了猎物回来了。
“没吃亏吧?”他看了她一眼,完好无损,心情也不错,应该是没吃亏,但还是想问一句。
梅清浅挑眉笑着,说:“我像是吃亏的人吗?”
张婶笑眯眯的看着小两口,觉得两人感情真好,清浅虽然命不好,但遇到了黎循,以后就不一样了。
如果这家里再添个丁,就更好了。
“咱们今天去张婶加吃饭,我去看看张叔的腰伤。”梅清浅对他说。
“好,那这个带上吧。”他抬了抬手,手里抓了只兔子。
梅清浅想到兔子要扒皮,画面有些血淋淋的,急忙说:“我跟张婶先过去,你把兔子处理了拿过来。”
黎循知道她的想法,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她不喜欢血腥味,那应该也很讨厌他饮血时的样子吧?
梅清浅扭头跟张婶说话,没注意到他这一瞬流露出的落寞。
门外已经散了,刘氏闹累了,也没效果,只能回去再想其他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