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国公脸上现出惋惜的神色,“还能为啥?还不是为了临安侯那老小子不争气吗?梓萍心气高傲,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他说着说着,发现苏太傅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难道……不是?”
苏太傅冷笑一声,“倘若只是为了旁人的三言两语,我苏家又岂会将唯一的女儿往外推?”
他哼了一声,“老曲啊,你果然还是不够聪明!也不知道这样的才智,怎么好意思说与我并称开明双杰的?”
开明,是先帝爷在世时的年号。
鲁国公闻言皱了皱眉,忽然,深深地吸了口气,“老苏,你是说梓萍当初是为了……那件事,才离开京都城的?”
他身子微微抖了抖,“你……她……你……”
没错,先帝的六支持宝人中,苏太傅也是其中一名。
当初为了将先帝的宝藏名正言顺地从京都城带离,他与梓萍商量了一整夜,这才决定让梓萍借着与临安侯闹翻的机会和离,再带着嫁妆离开京都城,去往宿州。
果然,完全地瞒过了陛下。
这些年来,陛下也没有少怀疑苏家,只不过,不论是玄羽卫还是玄衣司,在苏家这里都是一无所获的。
无他,因为那些惹人眼的东西早就在十八年前就被苏梓萍带走了。
鲁国公的眼睛顿时有些泪汪汪,“老苏,到底是梓萍一辈子的幸福,你怎么舍得……”
说起来,临安侯虽然脸方了一点,但心却是不坏的。
虽说总体上,他配不上梓萍,可是跟着他,梓萍也好,孩子也好,都能过上安定温馨的小日子。
总比现在这样,梓萍芳华早逝,孩子颠沛流离,要过得好。
苏太傅目光中流露出淡淡的痛苦神色,“我也不愿,但梓萍坚持要这么做,我也只好随她了……”
他看了一眼鲁国公,“太孙已经长成,他终于动了心思要娶妻生子,我看,离先帝的那笔宝藏现世,也就不远了。大乱将起,纷争将现,我来太平书院,不过只是为了提前做好筹谋罢了。”
鲁国公面容肃然,“老苏,你……”
苏太傅冷哼一声,“老实与你说,我与那孩子不亲,她心里恨我,我对她也有芥蒂。”
他骤然叹了口气,“但不论如何,她身上都留着我的血脉,不论过去,还是现在,她的命运都与我息息相关。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弥补从前的不是……说白了,也不过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罢了。”
鲁国公目光动了动,“老苏,你是说……”
苏太傅淡淡地扫了鲁国公一眼,“老曲,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恪王娶妻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吧?”
他哼了一声,“若是如此,恪王的未婚妻们,也就不会接二连三地出事了。恪王羽翼丰满之日,便是陛下与他决裂之时,到彼时,陛下晋王和恪王将朝中之势三分。谁主沉浮,也还未可知呢……”
待那财宝现出,也同时代表着那六股势力的回归。
陛下的麾下或许有属于恪王的人。
谁道说晋王那里没有呢?
到时候,恪王可要一洗格局,再不是从前那个窝窝囊囊的恪王了!
鲁国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是我想得浅了,怪不得陛下当时脸色有些奇怪,他倒也没拒绝,但却怎么也不肯松口允诺。原来……如此……”
他一拍大腿,“哎呀,渡儿恐怕都没有想那么多,我得去好好提醒他一番!”
说着,鲁国公便要告辞。
“慢着!”
苏太傅无奈地看了一眼鲁国公,“你这老曲……真是蠢笨如……兔……”
原本想说他蠢笨如牛的。
可一看老曲那骨瘦如柴的体型,罢了罢了……
他叹口气,“你那大外孙可比你聪明多了,你以为这些道理他都不懂?”
更何况,恪王的身边,还有那孩子……
鲁国公连忙问道,“老苏,你就对我说个明白话,我到底要怎么做?”
苏太傅眼眸动了动,忽然嘴角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你不需要做什么,就如同先前那样,然后……等……”
鲁国公一愣,“啥?什么都不做?”
他气呼呼道,“你这万年不挪动的老乌龟都出洞了,我好歹也是渡儿的亲外公,我就什么都不做?这像话嘛?”
苏太傅轻轻嘲笑起来,“说得你好像做点什么就有用似的,你又不像我,当初先帝可没有找你呢!”
先帝临终托孤,最得信任的六位臣子中,可并没有鲁国公呢。
苏太傅虽然不知道其他的五人到底是谁,反正其中没有鲁国公。
鲁国公一时语窒,回过神来后,气得哇啦哇啦叫,“你!”
苏太傅亲自给鲁国公倒了一杯水,“好啦,老曲啊,你不如平心静气,在这里与我一块儿住段时日可好?”
他眼波微动,“至于恪王的婚事,陛下也只能拖一时,迟早他也是得答应的。不急!”
陛下的皇极殿内,此刻,空气冰冷得吓人。
宫人跪倒了一地,“陛下息怒!”
陛下回过神来,看到满屋子都是自己扔掉的瓶瓶盏盏的碎片,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他叹了一口气,抬了抬手,“泰恩,叫人将这里收拾干净,你陪朕出趟宫。”
泰恩脸色一变,“出宫?陛下!”
陛下摆了摆手,“朕去找御弟谈心罢了,你若是不放心,多派几队守卫跟随就是。”
他摸了摸胸口,“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