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什么?
冉少棠暗喜,宗政慎这是让她随便开价的口气。
要什么呢?
财帛?
不要。
要多少财帛她自己赚不来?不能白白浪费这个承诺。
城池?
他也给不起。
至少当下周饶国他做不了主。
那就延迟满足,日后再让这个承诺发挥作用吧。
冉少棠站起来,离得宗政慎近了一些,认真地看着他:“真的要什么你都给?”
“命不行。违背道义也不行。”
荒唐。要你命做什么?留着你的命还有大作用。
少棠点点头:“放心,这两样我都不要。不,我是说,我不会让你自残,也不会让你做违背道义之事。不过,我现在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要什么。能不能把这个先存着。等我想起来了,再跟你提要求。”
宗政慎想了想,觉得并无不妥,颌首答应。
冉少棠撩帘问外面的孟德:“孟德你可是听到了?要为我们做个见证人。”
孟德硬挺着脊背不发一言。
宗政慎别过头冷哼一声,对终于幼稚一回的冉少棠嗤之以鼻。
少棠也察觉自己找错人,弃了孟德放下车帘转而对宗政慎说道:“孟德是你的人,这个证人不算数。口说无凭,白纸黑字落在纸上才最稳妥。”
说完,她蹲下身,掀开自己坐的车箱座椅,在里面翻找起来。
孟德放置那些做饭的家什时,她多了个心眼,往里面瞧了一眼,角落里有个提盒,提盒上绘刻着栩栩如生的梅兰竹菊,大概率应该是文房四宝。
连锅碗瓢勺都随车带着的人,怎么会不配备这么重要的办公用品。
很快,她拎出了提盒,用胳膊随意推开宗政慎搭在桌案上的双腿,把提盒放到桌上。
打开后,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她一一拿出里面的东西,又殷勤地磨墨铺纸,一切摆弄妥当,她恭敬的把毛笔递给了宗政慎。
宗政慎甚为头疼。
他一时想不起来,自己为何要把这个小女娘虏到王府?又为何要与她同车而行?
在冉少棠殷殷切切地注视下,宗政慎极不情愿的夺过笔,挥毫落纸,刷刷数字,写下了自己的承诺。
写完,他把笔扔到桌上。
少棠凑上去看了看,伸手对宗政慎讨要道:“你的印鉴呢?不扣上印鉴,别人以为我在自说自话。”
宗政慎又觉得一阵头晕目炫。
少棠紧接着又有了新主张:“不扣印鉴也可,咱按个血印吧。不过,要委屈三殿下在您食指上拿刀这么割一下。血印更具契约精神。”
说完,她就要掀开车座去里面掏菜刀。
宗政慎无可奈何掏出印鉴,在她举着菜刀转过身时,已经在宣纸上印好她想要的凭证。
“呵呵,甚好甚好。那省事了。”冉少棠转身把菜刀扔了回去,车里即是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听的前面赶车的孟德,一阵胆战心惊。
冉少棠拿起墨迹未干的宣纸,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字与印章,吹了又吹,直到墨迹干透,才小心翼翼的叠起来放进怀里。
“三殿下的字一定练了很久吧,飞龙舞凤、丰筋多力、力透纸背,日后定成书法大家。不如殿下再赐我几幅字吧。”
只待若干年后,宗政慎登基为帝,他的墨宝在周饶国那是有市无价,定能让她狠狠赚上一笔。
宗政慎从小就在母妃的批评、指责中艰难成长,即便他做的再好再完美,都没有得到过母妃的表扬与认可。
所以,在他内心深处,埋藏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一种隐隐渴望,渴望被赞美、渴望被认可。
而与冉少棠接触下来,这小女娘的嘴,既毒辣刻薄,又甜滑如蜜。
夸赞的话她毫不吝啬,张口便来。听的他十分受用。
可,宗政慎已经在教她生火做饭时吃过一次亏,这次不知她打的什么鬼主意,哪怕她口吐莲花,他也决定不接招。
少棠依旧软磨硬泡,好话说尽。
宗政慎烦透了她。
他十岁时也这般多的谎话连篇、歪门邪道?好像并不是。
他那时虽然比同龄的孩童早熟懂事,也有筹谋算计,但与这小女娘比起来还是差了些火候。
他再次确认此女不可深交,侧过身去只给她一个后脑勺,任她如何夸赞自己的书法行云流水,都下定决心不予回应。
见宗政慎不搭理自己,少棠悻悻坐到一边安静下来。
她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日后再求字也来得及。
宗政慎见少棠闭上眼睛,不再聒噪,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她脸上是光洁无瑕的。不知她是如何把脸上那块胎记隐去的。名字骗人,连容貌都作假。
他摇摇头似要甩走什么不愉快的回忆,便又拿起竹简认真看起来。
正当少棠昏昏欲睡,突然听到前方传来迅疾杂沓的马蹄声。
宗政慎也警觉地睁开眼,表情严肃。一队人马迎头冲了过来,片刻间便团团围住了宗政慎的皇家座驾。
嘶鸣声与马蹄声交织,少棠在惯性下身子向前倾了一下,只听到队伍里有人勒住缰绳,急切地朝车里喊了一声少棠。
“少棠,你在里面吗?”
不等那人说完,冉少棠就迫不及待掀开帘子蹿到车头前,看清来人果真是终九畴时,两只杏仁妙目竟毫无理由的酸胀难忍,泪盈于睫。
她张开双臂,想都没想越过勒停马车的孟德,跳进了终九畴的臂弯里,被他轻轻一捞带到马背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