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婉的乐曲在林中浮动,一曲结束,冉少棠又连喝了三碗桂花酿。
她扬手掸掉墓碑上一片枯叶,轻笑了两声,喃喃道:“江师兄,克制黑水翠雀的解药我已研制出来。多亏六师叔和姨母师父帮我。明天,我要下山了,可能很久都不能来陪你。”
竹林里安静的只有秋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
“哦,忘了告诉你,毒仙门下个月要召开武林仙盟大会。听师祖那意思,这个毒仙门想在武林医术界整出个领袖出来,顶替药王宗的位置。”
“......他们害死了你,我不会让他们如愿,毒仙门通过神农派送来了仙盟大会的请柬。明日我便拿着这张请柬去会一会毒仙门。”
她就着酒瓮仰头灌下几大口酒,把剩下的酒全都洒到江缙的坟前,临走前对着墓碑嘱咐了一句:“师兄,月饼是我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萧瑟的身影消失在林间。
一条胖乎乎的白色身影悄无声息地蹿了出来,叼起碟子中的月饼,转身融入夜色中。
也许是体内从小服用药物的关系,冉少棠在第一次借酒消愁时,便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千杯不醉。
她步伐轻盈地走在通往药王殿的甬道上,突然停住脚步,抬头望了一眼挂在树梢上的明月,那月亮像一张愁苦的圆脸,悄悄地隐匿在一层薄云后面。
冉少棠苦笑一声,双手负后缓缓向大殿内走去。
药王画像已经归位,药王仙人依旧伫立在墙上,目光慈爱地看着冉少棠。
少棠本想直接上楼,想了想还是走过去,点了三支香。
她有些放心不下姨母师父,她的身体自上次中毒后,并未彻底恢复,像一只被渐渐掏空的钱袋子,气血与精神都瘪了下去。
有时,再好的神医也只能治病,却救不了命。
除非病人有求生欲。
她跟药王念叨了两句保佑师父的话,门外响起女孩子清脆的笑声。
“小公子什么时候开始信神佛了?婢子每次上香不都要嘲笑几声,今日是怎么了?难道是担心明日出门不顺当?”
十三岁的秦晓月站在殿门口,苗条的身材在殿内昏黄的灯光下影影绰绰。
冉少棠回头看她一眼,她已经走到画像前,清秀的面庞清晰可见。
“怎么知道我要出门?给你个情报网,你连你家公子也敢盯着?”
秦晓月笑吟吟接过冉少棠手中的线香,帮她插-进香炉里,解释道:“婢子哪敢?是婢子猜的。”
冉少棠假装生气的脸再也崩不住,笑道:“你倒是挺聪明。以后把这脑子都用在做事上,别竟研究你家公子我。”
“那可不行,公子是我的主子,做下人的不把主子的心思摸透了,怎么讨饭吃?”
冉少棠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啊,伶牙俐齿跟谁学的。”
“当然是跟公子。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
“你回来这么早干什么,不是让你在那边多玩一会儿,难得给你放假,你还不去偷个懒?”
秦晓月一脸委屈:“您快饶了我吧,那哪是放假呀,两位老宗师把讲了几百遍的旧事又翻出来在月亮底下晒,婢子的耳朵听得都要长毛了。还不如早点让大家散了,各回各家,独自去赏月来得自在。”
少棠忍不住扬起唇角,嗔怪她道:“你竟敢说两位宗师坏话,小心被听到罚你去镜湖上当劳力。”
秦晓月掏出了一本名册递给冉少棠:“劳力可弄不来这些。小公子您不是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吗?婢子就想好好的跟着公子,当个劳心者。才不去镜湖。”
冉少棠笑着接过册子翻看起来,秦晓月在一旁解说:“这是毒仙门的主事人名单。掌门宁无极病重,现在的掌门人是仇无病。左护法是仇无病新扶持上来的人马恒远,右护法是宁无极近几年颇为倚重之人骨万枯。”
冉少棠椅在美人靠上,望着刚从乌云里挣扎出来的明月,听到“骨万枯”三个字猛得扭头打断秦晓月。
“你说谁?”
秦晓月想了一瞬,不确定地重复道:“骨万枯?”她也不清楚小公子是对哪个人生了兴趣。
冉少棠站起来,踱了两步又走回来看着秦晓月,问道:“你的情报准确吗?”
秦晓月被冉少棠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她回想了消息的来源后,肯定地点点头:“准确。是从毒仙门内部得来的消息。而且,这在江湖上也不是秘密。听说那个骨万枯做事狠辣,人人闻之丧胆。”
骨万枯竟然没有死!
不可能啊。
她记得明明是一剑刺穿了骨万枯的身体。
他的尸体应该是宗政慎的人处理的。
现在去问宗政慎估计也问不出结果,反而会给自己找麻烦。
那本中册虽是给他了,却是中一,后面还有内容没有写完,她也一直没心情再写下去。
这五年来仗着她从未出境山一步,就把宗政慎晾在那儿,估计若是宗政慎见到她,他能把自己剁成几段。
她烦燥的一掌拍在栏杆上,心中升起诸多疑问。
骨万枯为何会活着?他是如何逃走的?若是没有他,江缙也不会死。
不该死的人已经化为泥土,骨万枯这个该见阎王的却活得好好的。
且罢,这一次去毒仙门,她一定送他上路。
冉少棠又匆匆看了眼名册上的名字,把册子收了起来。
“明日你陪我去昭亭,再安排些人手暗中跟着,到了那边把咱的